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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露想不明白,剛剛在床上還溫柔繾綣的叫著她「歆兒」的人為什麼一轉眼卻變得這般冷酷無情。

  不管她如何嚎叫,如何因痛苦而掙扎,他依然姿態閒適的端坐在那裡翻著書頁。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薊草終於燒完了,姬景陽這才將書冊放下,負手走到她面前來,他嘴角彎出一抹笑意,語氣是一如既往的溫柔,「誣陷祁公的事是你跟洛安太女聯手所做對麼?」

  經過剛剛那番痛苦的折騰,白露已經是精疲力竭了,聽他一開口便因為這件事,她低垂著頭苦笑了一下,「回主公,這件事的確是我與洛安太女聯手所為。」

  姬景陽眸光微暗,透出一股不可察覺的殺氣,可他說話的語氣卻始終是溫和的,「我不是早告訴你了麼,你的任務就是拿捏住君無疆,再從他那裡得到我想要的,祁公我自會處置,歆兒啊,你怎生變得這麼不聽話了?」

  歆兒這兩個字如今聽在耳中只覺得諷刺。

  白露嘲諷一笑,目光直視著他,「祁公一死,洛安太女奪過祁公之位,大王心裡也清楚,像洛安太女那般外強中乾的人比祁公不知要好控制多少倍,到時候祁國那天地間的寶庫還不是到了大王手中,大王也不會時常憂心祁公會不安分的跟信國聯合繼而從大周脫離出去。」

  姬景陽嘴角的笑意一凝,他猛然伸手扣住白露的下巴,「歆兒膽子越來越大了,竟然學會頂嘴了?」

  白露臉上的笑意更甚,「主公你這般痛恨我逼死了祁公,是因為你根本捨不得她死對麼?」

  姬景陽眸光微顫,捏著她下巴的手又加重了力氣,「留著祁公我另有安排,祁公能為我做的事情是洛安太女那種蠢貨永遠做不到的!我費了那麼大的心力,眼看著就要攻破祁公心房,可你卻臨時給我來了這麼一出,枉你那麼聰明,竟是我半分心思都猜不透!」

  說罷重重放開她,將頭轉向一邊,深吸一口氣按壓體內的怒氣。

  白露目光帶著疑惑,她一直不知道姬景陽留著祁公究竟有何用,可她也知道這些問題不是她該問的,目前她還不能跟姬景陽鬧得那麼僵,是以她便軟下聲來向他道:「屬下知錯了,還望主公恕罪!」

  姬景陽嘆息一聲,語氣又放得柔和了一些道:「你只需將你分內的事情做好,其他不該你過問的你就不要過問明白麼?」

  白露聽話的點點頭,姬景陽便將綁著她的繩子解開,替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道:「夜深了,你快回去吧,免得君無疆起疑。」

  白露走了之後姬景陽並沒有直接歇下,他披了一件棕色外袍,又系了一件裹貂毛灰色大氅,這才出了書房。

  日疆殿的背後有一個比較偏僻的宮殿,剛好坐落在大周王庭中軸線的最末端,大周王庭的侍衛,宮女,宦官並不知道這宮殿中住的是誰,只知道這宮殿是整個王庭的禁區,不得隨意進出。

  姬景陽出來的時候並沒有人跟著,在加上他這身衣服並不顯眼,是以並沒有注意到他獨身一人來到這偏僻的宮殿。

  宮殿的屋脊上鱗次櫛比,頭頂月光照下,如在青瓦之上鋪上一層白色煙紗,那穿著一件灰袍的人就籠罩在煙紗之中,他斜躺在屋脊之上,灰袍衣襟微微敞開,露出裡面肌理均勻的胸口,那青色的獸頭面具在冰冷的月光中稍顯猙獰。

  姬景陽跳上屋頂之後,那面具男子也仿若沒有察覺到他一般,依然悠閒的斜躺著,微抬著下巴仰望斜上方的半圓月。

  看到他這般隨意的姿態姬景陽不可察覺的擰了擰眉頭。

  「她都死了,你還有這閒情雅致在這裡賞月?」

  面具男子不是沒有聽出姬景陽語氣中的嘲諷和不快,他依然不為所動,只淡漠的開口,「你不是有辦法救活她麼?」

  姬景陽在他身邊坐下,如水月光流瀉在他身上,那雙永遠含著三分柔情的眸子仿若被一層冷霜罩著,那溫潤儒雅的一張臉也顯得暗沉了幾分。

  他是大周天子,本來應該意氣風發,臨風而立,睥睨天下,可此刻他的身體裡卻不可察覺的透出幾許失落和無法掩蓋的頹喪。

  「我也不知道那個方法可不可行。」

  那青色面具下的眸光一閃,面具男子閒閒的坐起來,若有所思的問道:「哦?你想用什麼辦法救活她?」

  姬景陽抬頭望著那輪圓月,眉頭緊擰,「我曾經聽大巫師說過一個傳說,只要用天子的鮮血入藥,就可讓人起死回生。」

  面具男子的眸中帶著幾許嘲弄,「所以你想用你的血入藥救活她?」

  「嗯,我是這麼想的。」

  面具男子眸中的嘲弄意味更甚,「那不過是一個傳說,你覺得可行?」

  「我不知道,不管可不可行都要試試看。」

  面具男子嗤笑一聲,「姬景陽,真沒想到這世上還有人可以讓你拼了命的救她。」

  姬景陽轉頭看了他一眼,一對上他那瞭然又帶著嘲諷的目光,就仿若被誰踩著尾巴一樣,他大氣凜然的起身,將身後披風一撩,那披風便甩出一個豪氣萬丈的弧度,頓時便透出一股君臨天下的壯闊氣質。

  「我救她不過是因為她身上有利可圖而已。」

  面具男子重又躺在屋脊之上,也不說話,只含著笑意望著半空的月色,姬景陽見狀,總覺得自己的秘密被他窺視了一般心頭很是不爽,可他也知道不能跟他解釋,越是解釋越是欲蓋彌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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