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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裡般配了。」寶頤道:「怨偶而已,哪有我們兩個自由自在?」

  「人各有志,」裴振衣道:「對你我來說,富貴榮華誠然誘人,但實在沒有也無妨,但對他們來說,權利和煊赫是如吃飯喝水般不可或缺的東西,終歸是不一樣的。」

  作者有話說:

  屁話太多,下章再完結

  蹲隔離蹲到吐,難以想像國內的旁友們究竟是怎麼熬過lockdown的那幾個月的……

  -

  第107章

  一路順著天街往南走去, 裴振衣帶寶頤進了她昔日的衣坊。

  衣坊地處最繁華的街市上,卻大門緊閉,冷冷清清, 各色織機零零散散丟在庭院裡,好在上了桐油的木頭尚能抵禦潮濕, 不至於完全腐壞了。

  寶頤心疼得要命,她開黑心布料工坊,最看不得機器閒置, 當下恨不得把它們統統拉去北涼接著用。

  但是……她連吸了兩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從帳房的台子那兒翻出了筆墨,準備將機器的圖樣畫了, 待回去了拿給阿佩瞧瞧,說不定還能從北涼官府撈一筆嘉獎。

  裴振衣氣定神閒,找了個石階坐下,邊擦著刀邊道:「不必著急,你的衣坊地契如今在我手裡,你想停留多久便停留多久,沒人會來打擾你。」

  寶頤畫圖樣的動作猛然停住了。

  「你快賣了罷, 我寧可給別人經營, 也不願它空放在這兒!」

  她攥緊筆桿,痛心疾首:「多好的機器呀!浪費了豈不可惜?」

  「好吧,那我便還給宮裡去, 讓皇帝留著賞別人。」裴振衣應下。

  這樣一逗留, 就逗留到了夜間, 期間寶頤聚精會神描繪圖樣, 只因她知道, 自己描的每一筆,都是她下半輩子的倚仗。

  直到宵禁時分,她才堪堪從紡織的天地中抽出了身,往窗外一看,大驚:「怎麼天都暗了?」

  裴振衣遞給她一盒點心:「看你專注,不捨得打擾你。」

  寶頤愁眉不展:「那現在怎麼辦?宵禁了,莫不是我要在這兒睡一夜?」

  「不用,」裴振衣道:「神都衛現任的指揮使是我舊部,你何時想回驛館,讓他們叫馬車來接便是。」

  「那就好。」她送了口氣。

  剛一提起筆,寶頤忽然記起了一事,壓低嗓門道:「對了,那既然能在宵禁時分自由行走,那……能不能讓我回一趟候府?」

  候府自當年抄家後,偌大的宅院就一直空置著,由三兩衛兵把守。

  前日寶頤乘車時曾路過過一遭,浮釘大門緊緊掩遮,該掛門匾的地方空空如也,牆頭上伸出蕪雜的樹枝葉,極是冷清。

  這種地方,悄悄進去一次,應當不會有人發現問責吧?

  裴振衣輕鬆回道:「自然可以。」

  *

  寶頤本以為裴振衣會著人拿鑰匙,開了候府角門的鎖頭,再領她進去,沒想到,他只是讓馬車送到了巷口,然後問神都衛的小丘八借了個照明用的火把,然後一手擎火,一手摟著寶頤……翻牆進了院子。

  寶頤:……

  許久未有人踏足過此處,府邸一片荒蕪陰森,一隻瘦骨嶙峋的黃鼠狼從不遠處一掠而過,寶頤頗為感慨,對裴振衣道:「這就是門庭落魄,連黃大仙都餓瘦了。」

  裴振衣不語。

  寶頤從前十指不沾陽春水,不必說黃鼠狼,連蟲蟻老鼠都沒見過幾回。

  他雖然欣慰於寶頤有所成長,但也難免心疼她這幾年吃的苦頭。

  但寶頤本人適應能力卻十分強悍,踢開一隻攔路的板凳,手持火把,熟門熟路地翻牆過門,嘴裡念叨:「你們神都衛當初抄家,抄得可乾淨?多少能留下點什麼吧。」

  裴振衣想了一想道:「那次抄家,我並未參與其中,當時只是怕你被士兵欺辱,於是親自來一趟,試圖把你帶走。」

  寶頤無奈,心道你想帶我走,那便帶呀,誰知你那麼不中用,被我親了一口就羞憤欲死,落荒而逃了呢?

  想起幼稚往事,兩人均臉上發燒,好在被濃濃夜色遮擋,看不到彼此的尷尬。

  「我這回來之前,阿娘悄悄告訴我,其實他們當初藏了一筆錢……並不太多,埋在祠堂門前一塊磚頭下面,但究竟是哪一塊,她卻記不得了。」

  裴振衣訝異挑眉:「竟有此事?」

  「是祖母藏的,祖母以前只是個松江府的小商人,每逢打仗,她都要去樹下刨個坑藏錢。」寶頤黯然道:「只可惜祖母雖然豁免了牢獄之災,卻在我們去北涼後不久就亡故了。」

  這便是她今日特地要回來的原因——誰會和錢過不去呀。

  寶頤走到祠堂前站定:「你的刀借我用用。」

  裴振衣道:「我來罷,你退開些。」

  兩人鬼鬼祟祟,撬了大半夜的磚頭,最後終於在某塊不起眼的石磚下發現了被藏起的錢款——竟然是油紙包的銀票,面額雖大,但……寶頤長嘆一聲,她的家都被抄了,即是拿著銀票去銀莊,銀莊大概也不會給她兌換的吧。

  再往下翻了翻,終於翻出些散碎金銀首飾,可可憐憐的一小包,只夠換兩座葉城的中等宅子。

  寶頤大為失望:「只有這些?」

  「你祖母藏錢時,大概沒想到這錢有一天真會派上用場。」裴振衣道:「藏得少了,也是情有可原。」

  寶頤安慰自己:就當是祖母她老人家在天有靈,給她孫女送點衣裳錢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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