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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現下濮懷瑾明顯是不高興了,他也不得不出聲安慰一番:「這樣養有什麼不好?整日活蹦亂跳的,可招人喜歡了。」

  濮懷瑾輕嘆道:「便是如此,你也不該過分溺愛縱容,就比如從極樂之地逃學出來這件事,實在不像話,你該管教他的。」

  裴沐之伸手環住他,反問道:「你怎知我就沒有管教?」

  濮懷瑾接話:「那便是你不夠嚴厲,否則一次管教下來,他就不敢再犯第二次。」

  語調清冷,又很是嚴肅。

  瞧他這副認真訓人的模樣,裴沐之不禁笑出聲:「是是是,仙尊說的是,平日裡仙尊也是這樣訓誡一十三洲弟子的麼?」

  隨意一句調侃,濮懷瑾耳根卻莫名的發燙,輕咳兩聲,有些彆扭的解釋道:「我方才不是在訓誡……」

  話音未落,就被落在臉龐上的一個吻給打斷。

  「我知道,」裴沐之輕聲開口:「只是那時候你自毀靈源,留下的就只有毓棠了,我當然寶貝得緊,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巴不得全世界最好的都給他,又怎麼捨得因為一點小事便責罰他?」

  說這些時,他語氣里透出極力掩飾到不易察覺的悲傷,似是在逃避,不願再回想。

  那段日子實在是太難熬了。

  每晚閉上眼,濮懷瑾為他自毀靈源,靠在他懷裡落下一滴眼淚後身體逐漸消失的場景,就一遍又一遍在腦海里重演。

  他每次都被驚醒,而後便捂住隱隱作痛的胸口,在承歡殿內呆坐上一整夜。

  最折磨他的還不是這個。

  而是後知後覺的痛苦。

  那時他無比矛盾,自己到底恨不恨濮懷瑾,是他將無邪爾一劍穿心,自己該恨他的,可每次才想到「恨」這個字眼,頭便劇痛無比,再也沒法繼續想下去。

  到後來,總是會不自覺的回憶起和濮懷瑾之間的點點滴滴,不論哪一樁,想起來時都能立刻掩蓋之前的酸澀,仿佛掉進了蜜罐里,越回味越令人著迷,他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這時他開始迷茫,現在的自己對濮懷瑾,到底是恨多一點,還是不恨多一點呢?

  可當他把毓棠抱在懷裡,看著軟軟糯糯的雪糰子時,裴沐之懵了。

  即便他一遍遍的否認,並且不斷告訴自己,他只是為了折辱濮懷瑾,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報復,絕對,絕對,不可能愛上他。

  但這一刻,他的胸膛似被剖開,血淋淋的事實呈現在眼前,他不得不面對。

  他對濮懷瑾不只有恨。

  更多的,驅使著他做出那些事的,是一直壓抑在心底的那種強烈的渴望,渴望自己能入他的眼,渴望能更靠近他一些,渴望能和他有更多的牽絆。

  他不知道這種情緒叫做什麼。

  如果姑且能算愛的話,他便承認,他愛上濮懷瑾了。

  可是已經太晚了。

  那時候濮懷瑾已經為他隕落,只留下小小的毓棠。

  方才裴沐之的話濮懷瑾聽在耳中,心裡也頗為愧疚,生下毓棠後沒能陪在他身邊,錯過了他從小到大好多重要的時刻。

  不過他仍開口道:「這些都不是小事。」

  裴沐之「嗯」了聲,氣氛有些沉重,他便將語氣放輕鬆,緩和道:「是,你說的對,可誰叫我們家毓棠天資聰穎,悟性又高,還何須花費太多精力?」

  這教育方式,確實是像裴沐之能幹得出來的。

  總是仗著天賦,便鬆懈散漫。

  「『玉不琢,不成器』,便是天賦再高,也該虛心聽教,總有該他學的。」濮懷瑾低聲。

  沒想到在教育孩子這件事上,他難得的固執,平日裡遇到其他事,他從來都懶得爭辯,唯這和毓棠相關的事是例外。

  裴沐之自是只得連聲應道:「是是是,懷瑾說的是,為夫都聽你的,從前是我疏於管教,日後若他敢再犯,我定好好訓他。」

  聽到這話,濮懷瑾的神色才略有緩和,隨之開口道:「既然如此,那便儘快把他送回極樂之地求學吧。」

  「哦,啊?」

  裴沐之一愣,問道:「必須儘快嗎?就不能等我倆婚宴辦完以後?」

  「不能。」

  濮懷瑾回絕的乾脆利落:「學業不能耽擱,其他都不能做藉口。」

  想當年他還在一十三洲,跟在師尊身邊修道時,別說颳風下雨,便是有傷在身都堅持日日習劍,從不懈怠。

  「再說,這件事,嗯,孩子還是不在場的好。」

  濮懷瑾聲音壓的極低,如同在喃喃自語。

  出法華鏡那日,毓棠拉著他說的那番話可是把他嚇得夠嗆,毓棠天真,可能只是單純的以為是裴沐之在欺負他,可究竟是怎麼個「欺負」法,作為當事人,濮懷瑾心裡再清楚不過。

  還是避開些的好。

  裴沐之雖不知其中緣由,就當是濮懷瑾對毓棠嚴格的管教。

  不過嚴一些也好,不然那小混球現在根本不怕他,每次他一要訓,眼淚就吧嗒吧嗒的先一步奪眶而出。

  在承歡殿待了整整一個下午,黛瞳派了幾波人來找他過去都沒把人叫動,最後得虧是黛瞳親自來敲承歡殿的門,說是有列了份單子請他去核對一番,裴沐之才極不情願的起身。

  離開前還在濮懷瑾臉上親了一口,低聲含笑:「今晚我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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