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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峻把周素帶回來就抱著自己已經無能為力的心態,這時聽父親這樣說,略略安心。言影山看著兒子又對著窗外夜色露出沉思神色,微微一笑喝了口茶,忽然開口說:“聽說你在g市的時候jiāo了個小女朋友。”

  言峻回過頭來,臉上總算有了幾分笑意,說:“她年紀是有點小。”那意思是說其他方面很優秀?言影山難得的來了興味,隨口打趣說:“你也到時候了。”

  言峻聞言心裡立刻動了動:到時候了,是說他到了談戀愛的時候還是結婚?後者的話沒什麼可擔心的,但如果意思是前者,那就是說父親並不看好辛辰。

  他不接話,言影山立刻明白這心思深沉的兒子又想多了,立刻揭過這話題說起了別的。回來這幾日忙著周素的事qíng父子倆沒能聊一聊,趁這時言峻把自己在g市所見所聞做了個簡單匯報,人員班子的qíng況也說得清楚,末了他說,自己臨走前從市政辭了職。

  言影山起先聽得十分認真,有幾處還著意記了下來,到聽到他說辭職,便露出個等著聽他解釋的表qíng。言峻定了定心神,說:“舅舅這兩年身體越來越不行了,‘周氏’那群旁支的一直就很不安分,周素就算願意接手這攤子,總也得有個幾年磨練,舅舅他很著急,怕自己等不到。我想了一下,暫時由我接手比較合適。”

  言影山慢慢的說:“言峻,這是你什麼時候做出的決定?”

  “去g市遇見辛辰之後。”他這回倒是回答得很老實,“爸,其實辛辰是個特別普通的小姑娘,但對我來說……舉世無雙。以前去國外也好在部隊也好,我總在找一種生活狀態,能令自己覺得舒適安寧,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我能感覺到自己很安心。”言峻平靜的說,“我小時候您總不在家,我問我媽,我媽就給我講‘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我這些年成就不敢講,但這‘正心’‘修身’兩樣自問做到了五六分,那‘治國平天下’也小試了一番,最後發現對我而言人生最重還是這‘齊家’。”

  身量欣長的年輕男人靠在梨花木椅子上,修眉俊目、氣度朗朗,望著窗外無盡夜色,想起千里之外那朵笑靨如花,他溫柔的低聲說:“擇一城終老,攜一人白首,此生足矣。”

  擇一城終老,攜一人白首……言影山在心裡百轉千回的想起了從前的許多事,面上卻仍笑得淡淡的,只說了句:“你倒看得開。”

  他放下茶起身往外走去,夜深露重,斯人已逝,那背影難免有了幾分寂寥。

  作者有話要說:我畢生所願也就是擇一城終老,攜一人白首。

  當然最近要加上一個“什麼時候那群混蛋才能不再叫我奇奇”

  我不是長著翅膀的哈士奇我不是!摔!

  ☆、第二十四章

  **

  過了幾日鄭翩然一家三口終於從法國回來了。辛辰就開始天天往鄭家跑,並且一待就是一整天,天天和鄭翩然搶辛甘、搶著看顧鄭恆、鬥嘴gān架,總算不再整日抑鬱、胡思亂想。

  鄭恆剛滿十個月,卻比人家尋常的一歲孩子還要白胖高壯,還沒有開口說話,但已經能跌跌撞撞走幾步路了,和辛辰玩熟了後一看到她來家裡就笑眯眯顛顛過去,惹得辛辰愛慘了這小子。

  鄭翩然和辛甘舉行婚禮的日期將近,今天辛甘總算將婚禮當天的十套禮服選定了,服裝梳化並五個設計師齊齊鬆了口氣,轉頭來抓鄭恆試配套的小燕尾服。鄭恆抱著自己白胖腳丫子啃得正香,忽然被一群香噴噴的阿姨團團圍住剝光光,傻了眼呆在那裡任由她們擺弄了片刻,掙扎著“啊啊啊”哭起來,鄭翩然在客廳打電話,聽到兒子哭了立刻放下電話過來哄他,抱了抱他在屋子裡走了幾回,又低聲說了幾句話,小傢伙頓時就老實了,四仰八叉躺在沙發里由人給他穿衣服。

  辛甘忍俊不禁,回頭卻見辛辰正望著鄭恆出神,就問她怎麼了。

  辛辰嘆了口氣:“我第一次看見言峻的時候,他就抱著鄭恆……那樣子可溫柔了。”也是冬天,是陽光特別好的下午,她去看剛生產完的辛甘,辛甘在睡覺她就晃去隔壁看鄭恆,門口守著兩個人,她就沒進去,從虛掩的房門fèng里看到窗邊站著一個年輕男人,陽光從明亮的玻璃照進來照在他肩上,他披著一肩冬陽靜靜低頭看著臂彎里的小小嬰兒,那神色別提多麼溫柔,隔了那麼遠都把她看得心中柔軟。

  “說得跟一見傾心似地。”辛甘鄙夷的說,“其實你壓根就是見色起意。”

  辛辰耷拉著眼角,喃喃的說:“那我也確確實實起了意了啊。”入了眼才會起了意,起了意才會至今念念不忘。不像他,說走就走連工作都辭了,只托人帶了句話給她就消失無蹤,再無消息。那些qíng意,難道只有她在意嗎?否則為什麼他能這樣的毫無眷戀。

  鮮花一樣的小姑娘坐在面前,一向鮮妍明快的人,如今卻連頭髮絲都透著一種垂頭喪氣,辛甘看著不忍就問:“要不,我讓翩然和言峻聯繫一下?”

  “是他不聲不響就走了,連個jiāo代也沒有,憑什麼我還上趕著先去聯繫他啊?”辛辰幽幽的:“他既無qíng我便休。”說完又覺得太決絕,又補了一句說:“我不信他一輩子都不來找我。”

  鄭恆這時從沙發里爬了過來,辛辰捉住大胖小子面對面抱在懷裡:“恆恆!小姨好難過哦,你親小姨一口好不好啊?”

  鄭恆歪著頭打量了她幾眼,毫不猶豫的湊上去“吧嗒”一口!辛甘看了大怒:“辛辰!我兒子才一歲你就勾引他近女色!”

  辛辰沒撐住“噗”笑出來,鄭恆咧著只長了兩顆門牙的嘴也“哦哦哦”的沖她樂,辛辰心qíng大好,抱住他笑了起來。

  電話那頭的言峻就聽到電話里遠遠傳來了熟悉的笑聲,夾在在鄭恆的依依呀呀里聽起來頗為飛揚愉悅。

  “她在你家?”他聲音頓時比平常低了幾分,鄭翩然如何能聽不出來其中qíng緒,幸災樂禍的說:“對,要不要我叫她來說幾句?”

  “不用了。沒幾天我就過來了,當面說吧。”言峻想起這段時間她的音訊全無,再縝密qiáng悍的內心也不由得氣餒沮喪,可又實在忍不住:“聽起來她心qíng不錯。”

  “她可是出了名的沒心沒肺,你可千萬別期待她會為你難過不舍。哦對了,辛甘特意邀了一大批優秀適齡未婚男子參加我們的婚禮,到時辛辰可是首席伴娘……”

  言峻覺得心上被人狠狠打了幾拳。掛了電話握著手機他半晌沒說話,回想剛才她嘻嘻哈哈的開心聲音,又想著幾日後的婚禮上會有幾大排男人站定了任她勾搭,忽然就覺得十分的惱怒起來,想著立刻就要把人抓到面前來,該怎麼辦就立刻辦了。可又怕真到了面前,又是近鄉qíng怯,反而功敗垂成。

  總之他快被這丫頭折磨死了!

  **

  到了婚禮那天當然賓客雲集,星光浮動。以辛辰為首的十二人伴娘團穿了一色粉紅色裙裝,或長裙飄逸迤邐或短裙俏皮亮麗,美人如玉嬌顏似花,十二個女孩子從禮堂高處斜斜一字排下來,對面站了十二個一色西裝筆挺的伴郎,新郎新娘還未進場,全場目光都看著這十二對金童玉女。

  言峻在人群里也看著,辛辰站在最近禮台的高處,身上那條粉紅裙子單肩攢了一朵層層疊疊的花,映得她粉面更嬌艷,優美的曲線從白皙的頸到嬌小玲瓏的胸,再往下越收越緊,顯得那腰越發盈盈,堪堪只一握。對面那十二個里有三個都賊眉鼠眼的將目光黏在她身上,言峻看了一會兒,不動聲色的將手裡酒杯放在桌上遠遠的——今天是好兄弟的好日子,碎物不祥。

  新郎新娘進場前,由十二隊伴郎伴娘相攜暖場,辛辰挽的是首席伴郎、鄭翩然的堂弟鄭翩懷,這兩人年紀相當又有jiāoqíng,相挽著走在最前面顯得格外親密般配,走到第七道鮮花拱門的時候左邊有拍照的親朋高聲喊他們轉頭笑一笑,辛辰側了側臉卻在閃光燈里赫然看到久未曾見的人:就這麼安安靜靜立在人群中,也正看著她,目光溫和從容,就像沒有發生過任何事,就像未曾無聲無息的分離過一樣。

  她扭過臉眼眶裡已盈了淚。

  鄭翩懷感覺到臂彎里人瞬間僵硬,關切的低聲問她怎麼了,辛辰搖搖頭,身體卻更倚在了他身上一些,又過了兩道鮮花拱門,分開時翩懷貼心的在她腰上扶了扶,辛辰微低了頭去拉裙擺,眼角餘光趁機瞥向台下的人,見他目光深深一點異常神qíng也沒有,她心裡就更恨了。

  這場婚禮的盛大隆重許多年後仍為人津津樂道。g市權貴傾巢而出,其他城市甚至國外也來了許多重量級人物,大多是鄭翩然的故jiāo朋友,辛辰隨著新人夫婦四處認人敬酒,賓客們不敢或不想惹辛甘,見這伴娘年紀小又長得好,都轉而來逗她,翩懷很講義氣的蘀她擋了不少酒,但她還是喝得暈乎乎。

  辛甘抽了個空拉住她問:“還挺得住嗎?”辛辰熱血沸騰的“咚咚咚”捶胸,表示自己完全沒問題,見她已喝成了這樣,鄭翩然目光一轉,抬手讓人扶她去休息室,他在華爾街時一個合作夥伴自告奮勇送美人,鄭翩然就欣然把人推給他。

  辛甘一看就急了,鄭翩然卻閒閒攬著她耳語道:“有人這會兒比你著急上火,eric討不了好。”

  辛甘轉念一想便明白,覺得好笑,偷偷掐了丈夫一把。

  **

  那個來自華爾街的abceric扶著辛辰一路往休息室走,辛辰頭腦還算清醒,與他應酬哈拉,兩個人言談甚歡,eric笑得風度翩翩的問:“酒會結束後和我出海玩怎麼樣?”

  辛辰看了他一眼,大搖頭,“約個pào還這麼假正經,你這人太虛偽了。”

  eric大樂,原本扶著她手臂改為攬入懷,可人還沒有入懷,手臂一麻懷就空了——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個年輕男人,修眉朗目、氣度不凡,將辛辰掠了去,辛辰被他按著臉扎在他懷裡,正揮手胡亂打他。

  eric猶豫著上前一步,對方就抬起頭微微對他笑了笑,憑著在華爾街戰場多年廝殺積累的靈敏嗅覺,eric立刻感覺到這個人不簡單且即將很危險——如果自己不放棄辛辰的話。

  電光火石間他就做了明智決定,攤開手很遺憾的聳了聳肩,什麼也沒發生一樣自顧自走了。

  辛辰被留在再無一人的走廊,扣在腰間的手鋼箍一樣令她貼著他緊緊的,這懷抱與氣味太熟悉,她堅持了片刻掙脫不過便嚎啕大哭起來,抽抽噎噎的罵言峻是個混蛋、負心漢……言峻慢慢鬆了手,將人從懷裡拎出來,擦了擦一臉的眼淚與殘妝,仔細看了半晌才溫柔的親了親她嘴唇,嘆了口氣低聲說:“跟我走好不好?”問完又完全不等她答,脫下外套裹住她,打橫抱起就往樓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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