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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承驍抱著兒子走在前面,司徒徐徐跟在他們後面,快走到電梯時她加緊了兩步去按鍵。這麼普通的一個動作徐承驍卻格外窩心,進了電梯一手扛著兒子一手牽了她,一家三口的圓滿溫馨,令他頓時輕飄飄的感覺到無限滿足。
晚上他當然不可能主動走,況且司徒徐徐也沒開口趕他!徐承驍給兒子洗了澡、哄睡著了,他輕手輕腳的出來,把白天修好的窗戶又檢查了一遍,繼而把屋子各處檢查了一遍。
他心裡其實害怕司徒開口趕他,做著這些事令他覺得似乎對這個家還是有用的,哪怕一個修理工就能代替自己,也希望她看到一些他的價值,別趕他走。
可憐的驍爺,磨磨蹭蹭的,終於磨蹭到了十一點多,這麼晚了她應該不會再趕他走,他火速洗澡,回房上chuáng。
房裡chuáng上,司徒徐徐背對著側躺著,好像已經睡著了。他輕手輕腳的上chuáng,靜靜躺了一會兒,大著膽子伸手放在她身上,從呼吸判斷她沒入睡呢,但竟然也沒有摔開他的手,徐承驍喜出望外,連忙將她抱過來。
她好香啊!徐承驍把臉埋在她頭髮里深深的吸了口氣,意亂qíng迷,這黑夜香氣、意亂qíng迷使得他不禁拋開白天清醒時的拘束膽怯,咬著她耳朵啞聲問她:“為什麼不願意復婚?真的不想再嫁給我了嗎?”
她果然沒睡,聲音靜靜的反問:“為什麼要復婚?因為雲起大了、照顧他的感受?還是因為我們都不再年輕了、懶得再找別人結婚了?”
“這說的是什麼話!你想找誰結婚?”
和他談話永遠無法按照她的思路繼續的,司徒徐徐已經習慣了,不會再像從前得不到答案就跟他生氣了,默了默,她換了一種問法:“徐承驍,我問過你為什麼娶我、喜歡我什麼?當時你說隨便逮一個娶的,是真的嗎?”
徐承驍一愣,想不起來自己曾經說過這種混帳話,可是這個小心眼最會斤斤計較了,這些話她肯定記得一字不差,肯定是他說過沒錯。
“當然是假的啊!否則我gān嘛逮一個脾氣這麼壞的,搞得現在奔四的人了,睡個老婆還提心弔膽的……你別問了吧,我答不好,一會兒你又跟我生氣了!”
他委屈求饒的態度令司徒徐徐忍俊不禁,在他懷裡翻了個身,面朝著他,輕聲問:“那你當初為什麼答應離婚呢?”
“你騙我說你把孩子……”徐承驍說不下去,那段往事太慘烈了,現在想想仍覺得心有餘悸。他不想回答,就反問她:“那你喜歡我什麼?someonelikeyou?”
噗……司徒徐徐輕笑起來。
徐承驍也覺得好笑。
這些當年彼此雙方芥蒂至深的事qíng,過了這麼久,說出來竟能引為笑談了,就像回憶小學偷同桌橡皮一樣,當時以為是天大的事,現在想想不過如此。
除了雲起,時光還賜予了這麼重要的東西,當真是厚待於他們。
司徒徐徐笑著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柔聲問:“承驍,你答應離婚的時候是怎麼想的?說給我聽聽好不好?你告訴我你的,我也告訴你我的。”
徐承驍一想起來那段時間臉就黑了,可她的jiāo換條件太誘人,他忍不住將懷裡柔軟的身軀勒得緊緊,哼了一聲說:“你可真夠狠心的!”
這就是徐承驍從離婚到知道她懷著雲起為止唯一的想法——司徒徐徐,你真夠狠心!
飛往美國的飛機上大家都在睡覺,他向空姐要了一個眼罩,漂亮又體貼的空姐給俊朗的年輕中校送來了毛毯和一杯溫水,徐承驍抖開那毯子,戴上眼罩又把毯子蒙在頭上,眼前一抹黑,qiáng迫自己一動不動,卻仍然睡不著,腦袋裡還是只有這一個念頭,擾得他無法生出困意。
她怎麼就能這麼狠心呢?
☆、62、第六十二章
飛往美國的飛機上大家都在睡覺,他向空姐要了一個眼罩,漂亮的空姐體貼的給俊朗的年輕中校加了一chuáng毯子,徐承驍抖開那毯子,戴上眼罩後蒙在頭上,眼前已經一抹黑,也已經qiáng迫自己一動不動,卻仍然睡不著。
腦袋裡還是只有那一個念頭,擾得他無法生出困意。
她怎麼就能這麼狠心呢?
是他不好吧?否則當初那個明艷活潑的女孩子,怎麼就變得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呢?
可他想得頭都要炸開了,還是想不出來他有什麼地方做得那麼的不好、以至於令她狠心至此。
在國際特種作戰聯合訓練營的那幾個月里,徐承驍憋著這口氣,帶領著以景澤為軍師、傅東海為技術支援的中方作戰隊,大殺四方。
作為地主的美國作戰隊一貫傳統就是將中國看做最大假想敵,集訓時就屢屢挑釁,進入對抗賽演習季後被驍爺打得那叫一個慘!慘到他們隊長哭著跑去向總訓練官方亦城申訴:中國人太過分了!練習時間才過一半!就把我們全滅了!然後就玩不下去了!太過分了!說好的jiāo流第一、切磋為主呢?!
徐承驍知道了以後倒沒有說什麼,只是在緊接著第二場對抗練習中、一上去就直接端掉了美國作戰隊的指揮部。
景澤很不好意思的向被俘虜綁回來的美國作戰隊隊長解釋:“我們隊長文化程度低,exchang和enough傻傻分不清楚,還以為你們抗議我們中方不拿出實力communication呢!真對不住啊!回去我一定打報告給我們領導,送他去補習英語!”
一旁正複製粘貼刪除美國作戰隊機密資料庫玩兒的傅東海,忍笑忍得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
對抗練習時間很快結束了,對方指揮部都被端掉了,也沒啥好玩的了,景澤叫傅東海善後,自己去指揮部後面的山坳里找徐承驍。
徐承驍果然正在那兒抽菸發呆,見景澤過來,丟了手上快燃到指尖的菸頭,淡淡問了句:“結束了?”
景澤點點頭,“咱們傅少校收拾著呢。”
徐承驍點點頭,指間打火機一甩一收又點上了一支。景澤忍了忍,還是忍不住,說:“你這煙真得戒了,出了這麼大風頭,多少人盯著你呢,真要上綱上線的話,你打算為了這點軍紀打包走人?”
徐承驍銜著煙笑說:“美國佬傻大個,有兩把力氣,肩膀剛被他踹了一腳,有點疼。”
“你他媽抽的又不是大麻!”景澤怒了,“再說你疼的是腳麼?”
徐承驍扔給他一支,“好了好了,閉嘴吧!”
景澤把那隻煙捏得粉碎扔在地上,“你學會抽菸了老婆就能回來了?你自nüè她看得見麼?這麼心疼當時離什麼婚啊!”
徐承驍挑眉看了他一眼,黑眸中寒光畢現,景澤被他這一眼掃得,不由自主立刻閉上了嘴。
驍爺原來也是厲害的,不到萬不得已他也是不敢惹的,可自從離了婚、來了這裡,著了魔一樣nüè人nüè己,驍爺整個人都升級了一個係數,等級已經從原先的“厲害”升級成了“危險”。
景澤認識徐承驍的時候,驍爺也是全心全意撲在軍事上,可那時他的狀態就像熾熱的岩漿,衝動而熱qíng;眼下……眼下的徐承驍是一塊千錘百鍊後的寒鐵,沉默、內斂、沒有一絲熱氣。
景澤甚至明顯的感覺到:離了司徒姑娘的驍爺,漸漸失了人味兒。
所以驍爺只淡淡一眼,景澤下意識立刻閉嘴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徐承驍輕聲說了一句:“我沒辦法。”
景澤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抬頭看去,徐承驍正長長的噴出一口煙霧,低頭丟了菸頭在地上,軍靴踩在上面慢慢的碾熄。他垂著眼睛,清瘦了許多的俊臉,輪廓比以前更深刻,明明面無表qíng,卻又不知從哪裡、但就是有一股心碎之意。
景澤心中不忍,上前拍拍他肩膀,勸說:“去給司徒姑娘打個電話吧,認個錯。你這真憋到明年我們回去的話,以那姑娘的xing子,既然能bī得你點頭離婚,絕對敢火速找個人嫁了。”
徐承驍驀地抬頭,清亮黑眸中帶著一絲迷惘,又漸漸變成了絕望――是啊,司徒徐徐,她的確做得出來!
天色漸晚,林間倦鳥歸巢,夕陽火一樣染紅了半邊天,徐承驍站在夕陽落霞里,染著一身哀哀的落日紅,心裡痛苦無比的承認:nüè人也好、nüè己也罷,再多的痛快再疼的痛,都麻痹不了自己瘋狂而絕望的想念她。
他疼的確實不是腳,是心。
即便到了這裡、他小半輩子的心中聖地,即便獨孤求敗、夢想成真,他竟然也沒有一絲一毫從前想像中的驕傲滿足。這是件可怕的事qíng,意味著他再也回不去從前單純熱血的那個人――愛過了司徒徐徐,他這一生所有的驕傲滿足都必須與她有關。
他沒辦法,他得了非她不可的絕症,而她卻嘴角帶著冷笑,居高臨下、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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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的落日顏色比大洋彼岸的淺,正是chūn末夏初的季節,櫻桃最好,秦宋和韓婷婷家門外有一條綠蔭蔽日的林蔭道,這幾天櫻桃上市,落日晚霞里有農戶挑了自家種的櫻桃出來賣,司徒徐徐每天這個時候都出來散步、買櫻桃。
她不知道徐承驍此刻正在那麼絕望的想念著她,自從他連辦離婚手續都沒有露面起,她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告訴自己不要再想他――連想起都不要,否則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什麼時候才能睡一個無夢好覺?
瑰紅色的晚霞里,林蔭道漂亮得像個夢。
孟青城靜靜站在車旁,等著夢裡的人一步一步走近自己。
司徒徐徐直到被車擋住去路才從恍惚里醒過來,抬頭見是孟青城,毫不意外:“你怎麼又來了?你把總公司搬來這裡了?”
青城公子歪頭賣萌:“為什麼不呢?難道你討厭我嗎?”
司徒徐徐從來只把他看做徐承驍的朋友,只是因為辛辰的關係,對他還存了幾分閨蜜的意思,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扶著肚子說:“好好說話!別教壞我兒子!”
孟青城笑著伸手扶了她,兩人並肩慢慢的往前走,司徒徐徐習慣了他聒噪,今天這樣仿佛滿腹心事的他倒有些不習慣了。
不過她也懶得多問。
不長的林蔭道,走到底是塵囂大馬路,兩個人又原路折返,這麼長的路孟青城一直沉默著,司徒徐徐便又陷入了恍惚。孟青城悄悄扭頭看她一眼,只見她仿佛身邊沒有他這個人一般,逕自出神。他望著她白淨美麗的側臉,眼神幾變。
“你想了這麼久,還不知道怎麼回答我嗎?”走回他車停的地方了,孟青城停住腳步,忽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