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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承驍給她的東西都是那樣的:華麗、夢幻、龐大、海市蜃樓。

  她想要的男子是qiáng勢、深qíng、全世界只對她一人溫柔,她得到的男人是霸道、專橫、連最基本的安全感都不給她。

  以前的一切都是她的豐富想像,是她的自作多qíng,是她將徐承驍看得匆忙,是她將他當願望、任意幻想。

  夢醒了。

  夢碎了。

  睡到半夜不知道幾點,有人“嘭嘭嘭”的大力拍門,司徒徐徐驚醒,枕上一片冰涼,她揉了揉眼睛,摸黑下地走到門邊,問外面是誰。

  司徒明的聲音很急切:“是爸爸!快開門!”

  司徒徐徐以為是徐家找不到她給娘家打了電話,面無表qíng的打開門,迎頭就說:“我不會回去的!”

  司徒明一愣,神qíng少見的浮現了怒意:“你說什麼?!你知不知道徐承驍奶奶中風進了醫院?!”

  司徒徐徐一聽也嚇著了,連忙拿了外套換了鞋,一邊拉著司徒明往外走一邊問:“怎麼會這樣?什麼時候的事兒?”

  “在外面吃晚飯的時候忽然暈倒,送到醫院搶救。徐家亂成一團,到處找不到你,半夜了還不見你回家,只好給我們打電話。”司徒明怒氣未消,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忍不住訓女兒:“你怎麼這麼不懂事!你媽媽都要氣瘋了!”

  這個時候路上已經沒有多少車了,司徒明開得飛快,路邊整齊蜿蜒的霓虹一盞盞快速後退,燈光斑斕的印在司徒徐徐的臉上,顯得神qíng疲憊憔悴,她抬起一隻手遮住眼睛。

  司徒明冷靜下來有些後悔話說重了,他剛進門時女兒那個樣子,分明是和徐家不愉快了躲著的,也不知道是什麼事,女婿不在家,若是婆媳間的問題那就更難辦了。

  他想軟和幾句,眼角一瞄見女兒在哭,心一下子就被抓了一把的疼,連忙遞紙巾給她,語氣立刻變得溫和:“別著急,你媽媽已經到醫院了,我來的路上她打電話說老首長已經搶救過來了。好了好了,女兒,不要哭……”

  爸爸越是這樣溫柔耐心的哄,司徒徐徐越是哭得悽慘,停都停不下來。到了醫院徐家人都在,見她一身睡衣披著外套,兩眼流著眼淚又紅又腫,徐平山夫妻有些驚訝的看著她。

  一直站在一旁的徐颯顯然很生氣,迎上來就低聲問:“你是怎麼回事?!”

  司徒徐徐羞愧又委屈,低著頭叫了一聲“媽!”,立刻泣不成聲。

  徐平山走過來溫聲勸徐颯:“徐徐也沒料到的,再說已經沒事了,你就別怪她了,大半夜的她也嚇壞了。”

  徐颯仍然惱怒不已,但徐平山是她上級的上級還是親家公,總得給幾分面子。

  徐母一個人坐在那裡沒有動,直到孫靖渝匆匆的從安全通道推門進來,說:“姨媽,我給承驍打過電話了,告訴他奶奶沒事,他說他考核一結束馬上回來。”

  她說完轉身才看到司徒徐徐來了,大概是被她的裝扮和臉嚇了一跳,一愣才說:“你來了。”

  徐母站起來走到孫靖渝旁邊,神qíng十分疲倦的對兒媳婦解釋說:“剛才怎麼也聯繫不上你,只好讓靖渝打電話給承驍。”

  “沒關係。”司徒徐徐的聲音很輕,但這夜半時分的醫院走廊太安靜,她話里的冷冽嘲諷之意一清二楚:“就算當時我在,大概也沒辦法聯繫上他。”

  所有人臉上的神qíng各異:司徒夫妻相視一眼,雙雙皺了皺眉;徐母驚愕;孫靖渝面無表qíng的看著司徒徐徐;徐平山則看不出任何qíng緒來。

  手術室的門恰在這時被推開,醫生匆匆出來對徐家人說:“手術結束了,有驚無險,現在麻醉還沒退,馬上送回病房,要觀察一夜。”

  司徒徐徐趁著所有人還沒從剛才的事qíng里回神過來,主動說:“我留下來陪奶奶,你們都回去休息吧。”

  **

  老太太第二天醒了很短暫的幾分鐘,看了司徒一眼,又昏昏入睡。直到第三天的晚上才真正清醒,手指動動,扯了扯趴在手邊的孫媳婦的頭髮。

  司徒徐徐迷迷糊糊的抬起頭,老太太發不出聲音,用口型說:“丫頭、喝水!”

  司徒徐徐跳起來,手忙腳亂間推倒了自己剛才喝水的杯子,也不管地上又是玻璃渣又是水,踮著腳給老太太倒了一杯溫水,拿棉簽蘸在她gān裂的嘴唇上,仔細又耐心的。

  一邊服侍著,一邊不知道為什麼“啪嗒啪嗒”的直往下掉眼淚。眼淚落在老太太枯瘦的臉頰上,老人渾濁的眼睛裡掠過一絲溫和的笑意,說不出話,搖了搖頭,

  養了會兒jīng神,老太太睜開眼睛,就見孫媳婦瞪著水汪汪兩隻大眼睛,正一眼不眨的盯著自己,一邊還不停的流著眼淚。

  老太太忍不住笑了,聲音啞得斷斷續續,費力的說:“放心吧!且死不了呢!還沒見你給我添得重孫什麼脾氣……不准哭了……傻丫頭!”

  司徒徐徐哭得是什麼自己也說不清楚,只覺得委屈,天大的委屈,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的自尊心不容許她吐露半點。

  到現在,她的感qíng她的願望她的夢想她原本構想的美好未來都已經破碎,她也只剩那點可憐的自尊心了。

  老太太眼裡,年輕的小姑娘哭起來也很可愛,像只小哈巴狗似地趴在手邊流眼淚,眼睛鼻子紅紅的,輕聲啜泣,令人又憐又愛。

  一向敏銳的她也就忽略了這異常兇猛的眼淚水。

  這幾天司徒徐徐都在老太太病房裡陪著,徐颯以為女兒是愧疚彌補,贊同積極的送來了換洗衣服,這套病房裡浴室餐廳一應俱全,司徒徐徐住得很好,寸步不離的守著老太太,這裡像世外,躲在這裡就躲離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qíng,哪怕只是暫時的。

  徐母和孫靖渝每天都來探望,孫靖渝一來司徒徐徐就避出去,徐母看著兒媳忽然態度大變,幾次想找她談談,都因當著病中老太太的面,不敢表露半分。

  老太太能自己坐起來的那天夜裡,徐承驍回來了。

  **

  司徒徐徐睡在老太太隔壁的小房間裡,窗外夜雨打在樹葉上的聲音攪得她不能入眠,迷迷糊糊間感覺開著的房門被人輕輕帶上,她睜開眼,一個黑影已經到了面前,她下意識的“啊!”一聲,就聽男人壓得低低的熟悉聲音:“別怕,是我!”

  那邊看護老太太的護工聽到動靜,這時候走過來敲門:“什麼事啊?”

  徐承驍已經走到了chuáng前,彎腰抱了chuáng上擁被而坐的人,笑著回身答:“沒事,您去休息吧!”腳步聲離開,他緊了緊手臂,長嘆了口氣,低聲對懷裡沉默的人說:“你瘦了!”

  他接到沈遠打到團長那裡的電話,說家裡找他有急事,奶奶忽然中風入院。那時考核才過大半,他心急如焚,好在沒過多久就有消息來說他家又來電話了,老首長已經轉危為安。

  “是你老婆打來的,拜託我告訴你不要擔心家裡。”李岩想當然的認為那把年輕女人沉靜的嗓音是徐承驍魂牽夢縈的夫人。

  徐承驍想著司徒徐徐鮮妍明艷的臉,又累又倦的放下心來,特別幸福的想念她——等他回去,一定好好待她,再不與她吵架了。

  司徒徐徐一聲不吭的由他抱著,待他鬆了手,她問:“回來了?”

  徐承驍點頭,正有一篇話要說給她聽,卻聽她有些冷淡的說:“現在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她在這裡睡,徐承驍怎麼可能還去別的地方呢?

  “我不會去,就在這兒睡!”

  他進去洗了澡出來就上chuáng抱了她,想了她半個月,這會兒真真切切的抱在手裡,溫香軟玉滿懷,他埋在她肩窩裡深深的吸了口氣,滿足的在她又香又滑的脖子上蹭:“……寶貝兒!”

  他聲音興奮得很,他有多興奮司徒就有多心寒,翻了個身用背對著他,閉著眼睛輕聲說:“對不起,我很困。”

  徐承驍其實也沒想著那事兒,他只要抱著她就神魂顛倒的,聽她語氣有異,他也只以為是這幾天照顧奶奶累著了,心裡更憐愛,摸摸她消瘦了的臉頰溫聲說:“睡吧,我陪你。”

  她真的瘦了,抱在懷裡比上次回來時單薄了一些,徐承驍心疼的掂量著,聽她呼吸均勻、似乎是睡熟了,實在是想念她的緣故,輕輕把她翻過來變成面對著自己。

  黑暗裡他近乎貪婪的盯著這張朝思暮想的臉,良久良久,忍不住低頭去吻她,可吻剛落到她額頭好像就驚醒了她,懷裡軟軟的身子一僵,然後也不知道是醒了還是做夢,皺著眉頭重又翻身背對著他。

  徐承驍愣了愣,卻不願打擾她好眠,輕輕的調整胳膊讓她枕得更舒服些,萬般憐愛的低頭在她後頸上印了個吻。

  他沒看見黑暗裡、背對著他的人、緊閉的雙眼、眼角滑落的淚。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寫了幾萬字才改成現在這樣,怎麼寫都寫不準確司徒徐徐的心qíng,從如願以償到好夢驟醒,一個驕傲敏感的女孩子到底心裡是如何的?

  PS:這章補昨天的,不出意外明晚還有一更,還有之前欠著的一更我也記著呢,會補上的~

  ☆、44第四十四章

  老太太這次是腦血管暫時缺血引發的小中風,所幸送醫及時,有驚無險,沒幾天已經能下地走兩步了。

  徐承驍扶著她在病房裡走了一圈,老太太累了,要回去躺著,他一下子把她公主抱抱了起來,老太太措手不及,直罵他臭小子,“想嚇死我老人家嗎?!”

  徐承驍把她放回chuáng上,直起腰說:“您老人家是那什麼什麼遺千年,且有的活呢!”

  老太太眼睛一瞪,cao起chuáng邊的拐杖,一拐杖打過去,徐承驍頭一歪,敲在了肩膀上,他疼得跳起來,不小心撞翻了剛走過來的司徒徐徐手裡的水果茶。

  茶水倒不燙,但徐承驍嚇得不輕,正好這時孫靖渝推門進來,他一疊聲的叫孫靖渝去喊護士來。

  孫靖渝看了他一眼,伸手拍了chuáng頭的呼叫鈴。

  司徒徐徐甩了甩手上的茶水,站起來說:“別麻煩了,我自己去吧。”

  徐承驍攥著她另一隻手,“你別動!”

  他心急的時候語氣總是不耐的,往常也是這樣,可此時當著孫靖渝的面,司徒徐徐覺得格外羞rǔ,用力抽出了手,倔qiáng沉默的走出了病房,頭也不回。

  徐承驍一愣,立刻起身追了出去。

  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下來,孫靖渝目光淡淡的看著門的方向,老太太則盯著她看,看得她不得不轉過頭來,輕聲叫了聲“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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