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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

  “就是剛才泡你的那個凱子。怎麼,你不認識他?”

  “我怎麼會認識他,他在洗手間門口遇到我,就纏著說要送我回家,我還沒說‘不’呢,就半路殺出你這個小癟三。”

  “你才小癟三!”阿照嘟囔道,“你不認識他管那閒事gān什麼?”

  女孩理了理頭髮,笑著說道:“在我看來你們都不是好人,報警就是要把你們統統抓進去教育教育。”

  “喲,還挺有正義感,你在哪個場子上班?報警是媽媽桑教你的?”

  “什麼場子,你什麼意思,你看我像嗎?”女孩杏眼圓睜,轉身朝阿照怒道。

  阿照瞥了她一眼,“像啊,怎麼不像?就是胸小了點……別動手啊,你動作太大,裙底下都走光了。”

  他找了個安全的地方把車停下來。

  “走吧,這裡好打車。”

  女孩紋絲不動地坐在那,“你要向我道歉,為你剛才的話。”

  阿照不以為然地笑起來,“門都沒有。你還賴上了是吧。也行,不花錢的話我也不介意……”

  他作勢要湊上去,只見女孩右手一抬,他眼睛頃刻間火辣辣的,像要瞎掉一樣。

  “我cao!”阿照大叫一聲捂著眼罵道,“你搞什麼鬼!”

  “防láng水!”女孩淡定道,“誰讓你想占我便宜。”

  “我他媽才不想占你便宜,是你霸占我的車,你想吃我豆腐還差不多。”阿照閉著眼騰身去後排找水,手裡忽然被塞進一塊濕漉漉的東西,“這又是什麼,防láng布?”

  女孩的聲音像是在忍住笑,她說道:“濕巾,你擦擦吧,這水不算很厲害,否則你早進醫院了。”

  阿照也管不了那麼多,拿起濕巾就擦拭著疼痛不已的眼睛,過了好一會兒眼睛才睜開一條fèng,艱難地打量依舊坐在副駕駛的女孩,納悶道:“你他媽到底是誰?!”

  “別說髒話,小癟三。”女孩嘴角帶笑,“你問我是誰,你想泡我?”

  阿照把擦過的濕巾扔到一邊,“泡你?見鬼了,除非我眼睛瞎了!你以為人人都像傅至時一樣沒眼光。”

  女孩說:“你眼睛本來就快瞎了,我有什麼不好嗎?”

  阿照眼睛疼得厲害,無心和她囉嗦,“走走走,再不走我真的不客氣了。”

  “你本來也沒客氣。”

  “信不信我把你辦了。”阿照想要擺出面露凶光的樣子,無奈眼睛著實不給面子。

  視線朦朧中,他似乎看到女孩笑了一下,“費那工夫gān什麼,我把你辦了還差不多。”

  他還沒反應過來,嘴唇就印上了溫軟的東西,還帶著淡淡的果香味。阿照打過無數場架,卻沒遭遇過一次這樣的場景,整個人都蒙了,等到她抽離,只知道捂著嘴吞吞吐吐,“你……你……”

  女孩笑得開心,“小癟三,你還蠻可愛的,這是你的第一次?別哭啊,你還掉眼淚了?”

  “那是你的防láng水!”阿照氣急地吼道,模糊中找到她的臉,雙手捧著,不甘示弱地親了回去。過了一會兒,他才氣喘吁吁,示威一般揚起下巴,“只有男人才能占女人便宜。怎麼樣?”

  “味道真不怎麼樣。”女孩皺眉咂了咂嘴。

  “廢話,我剛吐過。”阿照終於覺得扳回了一城。

  女孩說:“還有血腥味。你被打得不輕吧。”

  說到這個,阿照直起了腰,“他們幾個對我一個算什麼好漢,不過我也沒讓他們占便宜,後來四對五,我還是贏了!要不是傅至時那傢伙溜得快,我非揍得他滿地找牙。”

  阿照說起他“贏了”時,眯成一條fèng的眼睛裡都仿佛綻放出光彩,這光彩可比他看到辣妹時要生動得多了。

  “贏不贏就這麼重要?”女孩有點不理解,當然,還有小小的不服氣。

  “說了你也不懂。”阿照靠在椅背上,眼睛逐漸能睜開了,他看著在一旁補口紅的女孩,問道:“你到底從哪冒出來的,一個人跑到那種地方玩,存心餵láng來的?”

  女孩收起小鏡子,回答說:“告訴你吧,我是自己來旅行的,網上攻略說那個夜場是這裡晚上最好玩的地方,我就和路上認識的一個洋妞一塊來湊湊熱鬧,誰知道她半路就被人領走了。”

  “你從哪來?還旅行呢,我們這地方有什麼可看的?”

  “我是台灣人。”

  “難怪。”

  “什麼?”

  “我說難怪你口音特別嗲,聽起來就不像本地的。”

  “我還打算明天到瓜蔭洲去的,據說那裡有很多特別漂亮的老房子。”

  “瓜蔭洲?”聽到這個地名,阿照來了jīng神,“你還知道瓜蔭洲?那你聽說過傅家園嗎?”

  女孩也眼睛發亮,“當然,都說傅家園是瓜蔭洲上最有代表xing的老宅子,我當然想去的,可惜說是不對外開放。”

  “嗨,你早說啊,我就是瓜蔭洲土生土長的。我……”阿照本來想說,我七哥就是傅家園的主人,後來一想,難怪傅至時說自己仗著七哥狐假虎威,傅家園是七哥的,又不是他的,有什麼好說。於是就改了口,“我小時候就住在傅家園……的對面。”

  “你該不會騙我吧?”女孩高興地抓住了阿照的胳膊。

  “我用得著騙你嗎?你別賴上我就謝天謝地了。”阿照神氣十足地說。

  女孩笑眯眯的,“你住在傅家園的對面,那你家一定也很有來頭囉?”

  “是有來頭,大大的來頭,我住的房子歸上帝管!”阿照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嚇到了吧,傅家園對面是過去教會的孤兒院,我是個孤兒。”

  “這樣啊。”女孩口吻中似有一些同qíng。

  “不過傅家園我還是熟悉得很,你感興趣,包在我身上,我可以想辦法帶你進去。遇上我你是走大運了,瓜蔭洲沒人比我更熟。”

  女孩飛快地在阿照臉上親了一口,“一言為定,我們什麼時候去?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我叫賈明子。”

  “‘假名字’!”阿照笑了,“這是什麼名字?”

  “是明子,明白的明。”女孩也不生氣,慡朗地說,“你就叫我明子好了,我的朋友都這麼叫。你呢,你叫什麼?不告訴我的話,我就叫你小癟三。”

  “誰是小癟三?我叫蘇光照,別人都叫我阿照。”

  “阿照,我們什麼時候去瓜蔭洲?我特別特別想看看傳說中的傅家園是什麼樣的。”

  阿照說:“現在肯定不行……”

  “誰讓你現在去了,大晚上的你不怕我還怕呢。這兩天我都有空,你給我打電話!”明子拔出口紅,刷刷地在阿照的白T恤下擺寫了一排數字,“一定要找我啊。”

  阿照點了點頭,兩人聊完這個話題,忽然靜了下來。阿照的心忽然跳得有些厲害,對於接下來的事他沒什麼經驗。這車方燈明早要用,他也說好了要給姐姐帶宵消夜回去。他有些為難。

  明子卻在這個時候推開了車門,“好了,我也困了,要回酒店好好睡一覺,就在這拜拜吧。阿照,我等你電話,不許慡約啊。”

  她想下車才發現高跟鞋在阿照qiáng拉她上車時掉了一隻,於是半要半搶地把阿照腳上的板鞋穿走了。

  阿照目送明子打車離開,一下子還沒徹底反應過來,直到手機在口袋裡嗡嗡響起才如夢初醒。

  電話是方燈打來的,她那頭問他什麼時候回來,還說傅鏡殊來過電話,說急著要點資料,讓阿照明天就趕回馬來西亞給他送過去。

  阿照想起了和賈明子的約定,他這一回馬來西亞,就不是一兩天能回來的,到時她還會留在這裡嗎?但是七哥的事肯定比較重要,這是毫無疑問的。他低頭去看自己T恤的下擺,發現有幾個數字已經被自己的手蹭得模糊了。

  看不清就看不清吧,阿照轉念一想,又滿不在乎了起來。反正是稀里糊塗認識的,酒醒後說不定都不記得了,就這麼稀里糊塗算了吧。

  阿照回到方燈的住處,在路上買了她喜歡的jī粥。方燈見他大冷天的鞋也不穿,眼睛紅紅的,嘴角還腫了一大塊,就問他是不是又在外頭闖禍了。阿照怕方燈擔心,連連搪塞說沒事。換了往常,方燈未必肯輕易放過,但不知道為什麼,她這一陣子總是心事重重,見他迴避,竟也沒有過多追問。阿照暗自慶幸。

  只有傅鏡殊不在的時候,阿照才會偶爾住在方燈這邊。他搬張椅子坐到方燈對面,看著她一口一口地喝粥。以前方燈讀衛校,阿照就在附近打工,他們的日子過得很簡單,有時晚上就在學校邊的粥店解決一頓飯,方燈喜歡那家粥店的味道,阿照喜歡的則是和姐姐在一起相依相伴的時光,當然,還有七哥。他常想,如果他們能一直像小時候那樣朝夕相處該有多好。

  “姐,我聽七哥說,等那塊地批下來,他說不定就可以經常回來多常住一段時間。”阿照的聲音里有單純的喜悅。

  而方燈依舊喝粥,仿佛沒聽見一般。

  阿照想了想又說道:“有時我真盼著姓鄭的老太婆早點死了才好。”

  方燈吃了一驚,放下勺子責備道:“你提這個gān什麼?千萬別在你七哥面前亂說話。”

  阿照不太服氣,“我不信七哥從來沒有那麼想過,老太婆一把年紀了,還抓著那麼多東西不肯放手。也不想想,這些年要不是有七哥在,他們傅家早淪落成東南亞的小財主了。她活著一天,七哥就要束手束腳的,大家都跟著受氣。不過要我看,她也沒幾年好活了,等她腿一蹬,什麼都是七哥說了算,你就可以一起到馬來西亞,或者gān脆把公司搬回來,我們就又能和從前一樣了,免得七哥老惦記著你,你也……”

  “你真以為鄭太太死了,我們就能和從前一樣?”方燈淡淡地說。

  阿照不明白姐姐的意思,她的臉上有一種他很少見到的疲憊感。

  “當然,為什麼不行。”

  “想要和從前一樣,其實一點也不難,只要他願意放下手頭上已經得到的東西,什麼不都和以前一樣了嗎,問題是他做得到?你又願意以那樣的方式和他一起回到原點嗎?”

  阿照輕輕拍了下桌子,“憑什麼呀,我們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我算是明白了,人只有有權有錢,才能不用去看別人臉色,不受傅至時那種小人的氣。這不是你以前告訴我的?”

  方燈悠悠然地想,她是說過這樣的話嗎?如果是,那時她自以為聰明,其實什麼都不懂。人很難有真正自由的一天,如傅七所說,越往上爬,就越依賴手裡的那根繩子,當他到了一定的高處,就再也沒有鬆開手的勇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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