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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亦槿看向宋有光,「宋公子,我們走吧。」
宋有光對陳言時道:「陳公子,門口的馬匹還需借用一下,就得麻煩公子一會走回府了。」
陳言時不看他們,好似不耐煩地揮揮手,「去吧去吧。」
兩人剛離開,芷寧就端著個托盤從後廚走出來,「公子,真巧呀,前兩天姑娘說想吃奴婢做的紅豆糕,公子上次來時拿的紅豆還剩了些,我今日又做了紅豆糕,一起進來吃吧。」
她往屋裡看了看,又往院子裡看了看,疑惑道:「姑娘呢?」
陳言時搖搖頭,這解釋阻攔的活,又要落在他頭上了,哎,誰讓他和沈亦槿拜了把子呢。
「芷寧,來,不急著吃,我們先進屋,我給你說件事。」
……
來到宮門口,宋有光跳下馬,從懷中掏出令牌遞給守宮門的羽林軍。
看著令牌,沈亦槿有一瞬的不解,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沈家是太子一黨,宋辰遠是父親副將,如果沈家是謀逆重罪,那麼宋家也好不到哪裡去,那為何宋有光一點也不擔心宋家,還有出入宮的令牌?
看著守宮門的羽林軍,似乎認得宋有光,對他十分恭敬。
猛然間,她就明白了,虧得當初她還因為自己改變了他的命運而自責,真是可笑。
沈亦槿心知肚明地問道:「宋公子,你怎麼會有出入宮的令牌?」
宋有光知道這一天必將到來,他也做好了沈亦槿不原諒他的準備,但現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盡力在彌補宋家對沈家的虧欠。
「正如姑娘所認為的那樣,沈宋兩家本就是各侍其主,但對姑娘的情誼,在下是真誠的。」
沈亦槿笑了兩聲,父兄還真是沒看人的眼光,跟錯了主子,也看錯了屬下,「沒想到父親最信任的副將,竟然是背叛他的人。」
可事已至此,她還能說什麼呢?看著眼前的一切,她只覺得世事無常,若宋家沒有背叛,宋有光就不會有令牌,今日她又該如何見到李彥逐呢。
還真是無奈又諷刺。
「宋公子今日幫了我,今後我們就兩清了。」
她無法原諒背叛者,也無法怨恨真心以對的朋友。
「姑娘,今後……」
他很想說,今後要盡力彌補,可一想到今後,自己又能做什麼呢?沈亦槿是陛下愛慕的女子,自然有陛下對她好,今後他們一個在深宮,一個在軍營,根本就不會再有交集,還真是成了陌路人。
沈亦槿道:「今後你走陽關大道,我自有我的去處。」
說完,沈亦槿往紫宸殿的方向走去,宋有光默默跟在身後。
走在皇宮中,到處都掛著白綾,宮人們身著白色衣袍,當看到沈亦槿身披鵝黃色大氅走在宮道上都十分好奇,但都不敢多言,如今宮中氣氛十分陰沉緊張,他們都還沒摸透新皇帝的脾氣,宮中也換了新的總管公公,做事需得格外小心。
沈亦槿看著四周,似乎能看見那夜兵刃相見的情形,聽見兵戈打鬥和士兵廝殺呼喊的聲音,雖說先帝三日內縞素朝夕哭靈已過,好像那哭聲還蕩漾在皇宮中一般,顯得格外沉重肅穆。
就如同她此時的心情。
來到紫宸殿外,抬頭望去,覺得這座宮殿近在眼前卻又格外遙遠,李彥逐終於得償所願,此時應該很愉悅吧。
紫宸殿外守衛的太監看見沈亦槿往這邊走來,忙走下了階梯。
宋有光兩步跨到沈亦槿身前,從懷中掏出令牌給那太監看,「公公,飛騎營校尉宋有光求見陛下。」
公公見了令牌後,態度恭敬,「宋校尉稍後,陛下在御書房,我這就去通稟。」
宋有光怕沈亦槿罪臣之女的身份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就用自己的身份求見了。
沈亦槿知道宋有光的用心,她又在心中苦笑,今日若不是宋有光,她還想求情?只怕進了宮門,也見不到人。
「宋公子,多謝。」
宋有光道:「姑娘,兩軍對陣,實屬無奈,我和父親都很欽佩沈將軍,只可惜我們侍奉的主子不同,在下還是希望有一天能得到姑娘的諒解。」
沈亦槿看著宋有光,心裡不是滋味,其實他又做錯了什麼,宋家和沈家一樣,做的都是忠人之事,只不過在爭奪皇權的棋盤中,宋家這顆棋子被放在了背叛者的位置上。
她不知道今日能不能求得皇恩,也不知道今後的路該如何走,她和宋有光今後或許再也沒了相見的可能,面對曾經真心以待的朋友,她又何苦讓他難受。
「或許吧。」
聽見沈亦槿這麼說,宋有光心裡越加愧疚,若有可能,他定然為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遠處那公公走了過來,「陛下有請。」他看了看沈亦槿道:「陛下只說見宋校尉,不知這位姑娘?」
宋有光道:「這位姑娘需得和我一同見陛下,至於其中緣由,恕我不能告知,我想陛下也不想讓旁人知道,公公,我們走吧,別讓陛下等。」
公公一聽這話,不敢再多問,主子有很多事,他們是不能打聽的,再者,這個宋校尉手裡拿的令牌和江統領是一樣的,可不敢得罪。
來到了御書房外,公公在門外輕聲道:「陛下,宋校尉到了。」
裡面傳來了一道聲音,「讓他進來吧。」
聽著這聲音,沈亦槿不由緊張起來,她不斷給自己鼓氣,大不了就是一死,她也沒有什麼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