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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澄的感qíng是值得依仗的嗎?他口口聲聲的愛是真是假,又能夠維持多久?這世上真的有人會願意耗盡如此多的經歷來陪你演戲,引你入局?如果有,在這煞費苦心的背後,想必也藏著他至為在乎的東西,而她平凡如斯,何德何能?

  旬旬之前的抗拒更多的來自於畏懼,她太想保全自己,步步留神,謹小慎微地生活,總在為自己的明天未雨綢繆,可明天有什麼,誰能預期?那么小心看著腳下,她卻也沒有比別人走得更平穩,該倒霉就倒霉,該摔跤還是摔跤。其實所謂明天不就是由無數個今天所構成,為了不可捉摸的將來錯失觸手可及的現在是不是太過愚蠢?

  真與幻的界定從來就與普通人無關。演戲有什麼要緊,只要從始至終投入;欺騙也罷了,只要被騙的那個人永遠相信。她曾經一心一意皈依的人間煙火不過是泡影,那麼就算眼前真的是海市蜃樓又有什麼可畏懼的?前方既然沒有盡頭,在喝gān最後一滴水之前,何不安心坐在她的城池。

  又一輛計程車緩緩停靠了下來,這一次,她上車示意司機前方掉頭,未有遲疑。

  車子將旬旬送到了她所要求的地點,因為手持門禁卡,一路穿行於小區之中還算順利。一個夜巡的保安在遭遇旬旬問路之後,甚至將她護送到池澄所在的樓棟之下。

  在把鑰匙cha進鎖孔之前,旬旬發熱的腦袋裡除了一個目的地,其餘全是空白,隨著鎖芯轉動的聲響,她才有些從方才魔怔一般的衝動中醒了過來。

  這扇門一旦打開,等待她的不僅是一個陌生的房間,甚至有可能是她親手選擇的另一種人生歸宿。而她居然都沒想過要打一個電話來確定自己將要投奔的那個人在不在。

  池澄是說她隨時都可以來,但前提是他還在這個城市。她憑什麼肯定他不會離開?幾個小時前他們還吵得如同前世宿敵,看他發脾氣的樣子是動了真格,公司的事目前又是一團亂麻,正如酒桌上他對其他人所說,他想要去哪裡不行?要走的話隨時可以甩開爛攤子去任意一個地方享受他的愜意人生。

  容不得她臨陣退縮,天生契合的鑰匙順利打開了門鎖,旬旬覺得頭皮一陣發麻,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如果他還沒有回來,立刻掉頭就走假裝從未來過。

  如果裡面有另一個女人,她就把鑰匙還給他,徹底消失在他眼前,剩下半個的工資也不要了……年終獎倒是可以考慮托陳舟代領,前提是還有她那一份的話。

  越是這種時候,旬旬甦醒過來的思維就越要命的活躍,偏偏都是沒出息的主意,頃刻之間已為自己準備了多種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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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只有這一幕從未有過

  客廳的燈亮著,一眼望過去並沒有人。兩居室的房子陳設考究,各類生活所需一應俱全,但個人色彩並不濃郁,除了搭在沙發靠背上的外套是他白天穿在身上的,此外並沒有什麼明顯的私人物品。很顯然這是那種jīng裝修後專用來出租給中高端租戶的房子,而現任租客並沒有在這個用來睡覺的地方花費太多的心思。

  旬旬拘謹地站在客廳,叫了幾聲池澄的名字,等待片刻,卻無任何回應。她思慮再三,走近了臥室,就連chuáng上也不見人影。視線所及的每一扇門都是敞開著,每一處的燈都被打亮了,旬旬第一個反應是該不會出了事或遭了賊吧?不由心頭一緊,走回客廳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沙發旁的一個紙箱,將它擺正歸位的時候,才發現那裡裝著的竟然是滿滿當當的一箱方便麵,各種她叫的上來叫不上來的品牌,各類口味一應俱全。

  好端端地,他儲備那麼多的方便麵gān什麼?這一大箱子足夠他吃到chūn節後。

  想到“chūn節”這兩個字,旬旬好像又隱約猜到了些頭緒。這個在旁人面前宣稱自己去處多多,只要他願意,chūn節長假期間可以飛到世界各地任何一個地方享受人生的傢伙,難道竟做好了過年的時候獨自在這房子裡用方便麵度日的打算?

  她順著過道一路查看,盡頭的浴室竟傳來了兩個男人的對話聲。旬旬嚇了一大跳,幾yù遁走,實在放心不下,又輕喚了幾遍他的名字,依然沒有人回答她。

  浴室的門虛掩著,她不知道裡面說話的是誰,壯著膽子一下把門推至全開,裡面整個空間一覽無餘。裡面並沒有她想像中的幾個男xing歹徒,只見浴缸里仰臥著一個人,不是池澄又是誰?而他正對著的牆壁上方懸掛著一台二十二寸左右的電視,屏幕上正播放著當地的社會新聞。

  旬旬都不知道該不該長舒口氣,因為池澄還是沒有動靜。年會上他喝了不少,她疑心他醉至不省人事,唯恐出了什麼事qíng,顧不了那麼多,連忙近前看個究竟,他果然雙眼緊閉,幸而呼吸均勻。

  “喂,你醒醒。”旬旬搖了搖他luǒ露在水外的肩膀,實在不行,又加重力道拍了拍他的臉。

  這下浴缸里的人總算遲緩地睜開了眼睛,看了看前方的電視,看了看自己身在的位置,又看了看身邊的人,一時間竟沒有什麼反應,似乎完全沒有搞清眼前的狀況。

  “你到底回魂沒有,水都涼透了,你沒事吧!”他的樣子令旬旬不無擔憂。

  “我有什麼事?趙旬旬?”

  他出乎意料的平靜和木然還是讓旬旬無法適應,但至少認出她來了,雖然困惑如故。

  “你在這gān嘛?”

  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旬旬緊張得口舌發gān,橫豎已經到了這裡,索xing直截了當地奔著主題而去。

  “池澄,你說你……你愛我,那我現在就問你,之前的話還算不算數,你願不願意接受我……還有我的那隻貓?”

  池澄的視線在她臉上凝滯了好一陣,渙散的目光總算重新凝聚了起來,臉色yīn晴難定。在這期間,旬旬的心跳如雷,一輩子都沒那麼緊張過,正留心他的反應,沒想到他手一抬,撩起一串水花,盡數潑到她的臉上。

  旬旬閃避不及,又惱又懵地在臉上拭了一把,嘴裡好像都嘗到了洗澡水裡浴液的味道。 "

  “有病,你gān什麼呀?”

  池澄不理她,低聲自言自語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不會泡傻了吧!”眼看他的神色越來越如常,旬旬心裡就越來越沒底。她出現在這個地方就是個瘋狂的意外,反正遇上了池澄,就沒有什麼是靠譜的,只拿今晚的事來說,她都那麼豁出去了,他為什麼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在客廳里驚愕於她的出現,伸出雙手擁抱她或將她趕出去。

  “你還沒有回答我!”她快要惱羞成怒了。

  “把你的問題再說一遍。”池澄表qíng古怪。

  有些話其實只能說一遍,再複述就怎麼聽怎麼彆扭。旬旬訥訥道:“我問你願不願意收留我的貓!”

  他徐徐摸著自己的下巴,“這個……看qíng況!”

  連習慣xing動作和討價還價的姿態都回來了,看來她熟悉的那個池澄已然元神歸位,旬旬的不自在感更qiáng烈了。

  “什麼意思?

  池澄瞥了她一眼,指著浴室櫃的方向說道:“意思就是說你先去給我拿塊浴巾。”

  這個和老貓又什麼關係?旬旬腦袋已當機,呆呆地問:“為什麼?”

  他沉默了片刻,用極大的耐心一字一句地說道:“因為,就算是我,這個時候也是會不好意思的!”

  他沉默了片刻,用極大的耐心一字一句地說道:“因為,就算是我,這個時候也是會不好意思的!”

  旬旬聽完池澄這句話,眼神下意識地朝浴缸里瞅了瞅。

  “喂!豈有此理,我都說了,你還故意探頭來看!”池澄一副受不了的表qíng。就算原本是泡泡浴,他打了個盹,泡沫多半已破滅殆盡,水下風光盡收眼底。他縱是再無所顧忌的人,也難免流露出窘迫之意,不由自主地換了個姿勢。

  “哦!”旬旬好像這才徹底明白他的意思,驚恐地站起來,往後一連退了幾步。她不能夠相信剛才蹲在浴缸邊向一個一絲不掛的泡澡男推銷自己的傢伙竟然是她本人,一定是被某種類似於呆頭雁的生物附體了。

  她頂著一張紅番茄的臉去給他找毛巾,不忘舌頭打結一般地為自己解釋:“這個……是這樣的,你沒關門,我怕你遭人打劫了……”

  “我還怕被你劫了!”池澄拽過她背身遞來的毛巾,“趙旬旬,平時看不出來你那麼生猛呀。毛巾遞過來一點你會死,看都看夠了還裝?”

  “其實我沒看見什麼。”幡然悔悟面壁思過的旬旬趕緊說道。

  池澄一聽這拙劣的謊話頓時不樂意了。“你騙鬼呀,那樣還沒看見,除非你瞎了,別得了便宜賣乖!”

  旬旬只得順著他的話表現自己的誠實。“我,我只是看到了一點點……”

  “誰一點點?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的聲音又抬高了幾個分貝,旬旬被他攪得滿腦漿糊,不知道他到底是希望自己說看了還是沒看,左右不是人,都快哭出來了。“我是看到了,但看得不是很清楚……我的意思是說我沒想看你……算了,對不起行不行?”

  就在她動了背著老貓落荒而逃的念頭時,池澄總算放棄了那個令人難堪的話題。

  “對了,你剛才說讓我收留你的貓是怎麼回事?”

  “我家裡有些不方便,你能不能幫我照顧這隻貓一段時間,不會很久的,最多一個月。”經他這麼一折騰,旬旬那裡還敢提到自己,剛興起的一點點念頭也早就縮回了蝸牛殼裡,之前簡直是豬油蒙了心,竟然會覺得和他在一起也不錯,殊不知以他的難伺候,自己在他身邊一段時間不成殘障才怪。

  池澄不咸不淡地回答道:“貓?我從來不養寵物。”

  “哦,那沒關係,我就隨便問問。”旬旬飛快地接過話,她從小到大,最不陌生的就是拒絕。

  池澄好像在她的背後笑了一聲。“你還在我面前死撐吶?大半夜地跑到我家的浴缸旁就為了隨便問問我能不能替你養貓?就算是要談,你也得拿出點誠意出來。”

  “你到底要怎樣,給句痛快話。”旬旬無奈地回頭看了他一眼。

  剛才還三貞九烈糾結於有沒有被看光的那個人,現在竟悠哉地坐在浴缸邊緣,有一下沒一下地用浴巾擦著滴水的頭髮,旬旬趕緊扭回頭。她怎麼今天盡遇見這樣的人?

  “你給我任務,難道不該先挑明政策?”

  “……”

  “我再說明白一點。我不愛吃土豆,但是它要是和紅燒ròu一塊出現……可以接受!”

  繞了半天他還是露出了本xing,說到底不就是要旬旬再次明確地給個態度!

  旬旬給了自己最後的十秒鐘考慮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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