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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是個踏實肯乾的,滿心滿眼的也都是冬雲。可是看著他,冬雲卻不想去接那塊栗糕,她也不知道為甚麼自己不願意。

  可能是因為,比起嫁做人婦,圍著丈夫孩子打轉,她更願意像現在這樣陪著俞晚霽,過著這閒適平淡的日子。

  可是這份平淡也被俞晚霽打破了,俞晚霽那一吻,如一道驚雷投在冬雲耳邊,叫她腦中一片混沌。

  冬雲只能裝作睡著了,可是她那伸在外頭、微微顫抖的手指卻還是沒逃過俞晚霽的眼睛。

  所以她聽到俞晚霽說:「冬雲,我知道你醒著。」

  「你要是再不睜眼,我便要躺上來了。」

  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生怕俞晚霽真的躺上來,慌亂之下冬雲只能睜開眼。

  她看見了俞晚霽臉上難得有幾分笑意,再往下,那方才吻過她的嘴唇紅得惹眼。冬雲不敢再看,她低下了頭默默說道:「姑娘是發夢了。」

  可是俞晚霽卻馬上否認了,她盯著冬雲,認真地說道:「不,我再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清醒。」

  「我想吻你,從去年秋天開始,就想吻你了。」俞晚霽的手緩緩撫上了冬雲的側臉,她話語中帶著蠱惑與祈求,輕輕說道:「冬雲,不要跟那人走,你就這麼陪著我,好麼?」

  聽俞晚霽這麼說,冬雲便清楚了俞晚霽這個吻背後的原因。

  對於這個吻,她只有驚沒有惡,她自己也不清楚這算不算得上喜歡。可她能對俞晚霽說甚麼呢,兩個女子在一起,這不是荒唐麼?更何況兩人云泥之別,俞晚霽遲早要嫁入門戶相當的人家,而她自己頂多是個衷心侍奉的陪嫁罷了。

  電光閃過,照亮了冬雲的茫然,也照亮了俞晚霽臉上的認真與期待。

  之後的日子裡,冬雲一個勁地後退,俞晚霽卻步步相逼。終於,在她們踏青的不老泉邊,有一處神女廟。外頭下起了疾風驟雨來,她們便躲去廟裡,就是在那一日,冬雲避無可避,被俞晚霽逼到牆角,只能仰頭承受了她所有的熱意。

  既然互通了情意,俞晚霽便再不願意嫁到秦家去。她們剪下一綹頭髮並在一起,也學著戲文里做那結髮之禮。並且相約在這一年私逃去江南,一起去看明年微雨中的杏花春紅。

  可她們沒能出逃成功,那一天也是一個雨夜,前堂里,俞夫人發現她二人私情,狠心之下決定將冬雲杖斃。

  是俞晚霽拔下金釵對準自己,用眾人從沒見過的狠絕神情、聲嘶力竭地告訴俞夫人,「她若是死了,我也絕對不獨活。」

  第61章 番外二 冬雲、晚霽 (下)

  當年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可已過了十四年,再熟識的人,終究還是對面而不相識。

  於是冬雲不欲再停留,她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筆,便要轉身出去。

  就在她即將踏出門檻時,身後驀然傳來一聲:「冬雲……是你麼?」

  出聲之人,除了俞晚霽,還能是誰呢。

  聽了這一聲,冬雲本想拔腿就走。可是她想著,跑甚麼呢,還害怕甚麼呢,兩人之間本就不剩甚麼了,所以就算見一面又會如何呢。

  說服了自己,於是她緩緩轉過身去,看著身形消瘦的俞晚霽,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句,「姑娘……」

  然後才默默回道:「是我。」

  俞晚霽向她走來,走到離她一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就好像那一步是一道無形的天塹,叫兩人不敢再靠近一分。

  端詳了冬雲良久,俞晚霽才默默問道:「你明明認出我來了,為甚麼不喊我?」

  十四載未見,一開口卻就讓她啞口無言。看著她啞然失色的神色,俞晚霽又再追問道:「因為我變了,變老了麼?」

  聞言,冬雲急忙否認道:「.……不是,姑娘在我……」她本想說,姑娘在我心裡,永遠是當年的模樣。可是看到她髻上插的朱釵,和身上的佩環,冬雲又改了口,只聽她輕聲說道:「在我看來,姑娘和當年別無一二。」

  聽了這句,俞晚霽臉上也沒有別的情緒,她只是偏過頭去,將話鋒一轉問起冬云:「你怎麼會在雲州呢?」

  冬雲回道:「我隨我現在服侍的…」冬雲想說服侍的姑娘,可是又怕俞晚霽心中介意,於是下意識地改了口,說成:「我隨我現在服侍的東家而來。東家事茶,是來賞茶來了。」

  俞晚霽看著冬雲的穿著,她身上的穿著是好料子,頭上甚至還插了銀簪。

  冬雲過得好,她心裡是開心的。可是心中隱隱又有些失落,她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 「是了,我也聽人說,你去到了遂州,在一家茶園戶中作女使。」

  「那你這些年,看起來過得很好。」

  是好的,岑聞和疏雨是再好不過的姑娘,於是冬雲真誠道:「是,岑家待我很好。」

  俞晚霽默默低下頭去,隱去了自己的表情,回道:「是麼,那是最好不過了。」

  她語氣間的失落被冬雲聽出來了。冬雲清楚她的失落從何而來,那是冬雲從來不敢去回想的奢望。

  這十四年來,冬雲都很少會去想「如果兩人當年……」

  因為想來想去都是一場空,況且俞晚霽的身體,也根本經不住貧苦和奔波。

  於是冬雲和她一起沉默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冬雲才開口問道:「姑娘呢,姑娘這些年身體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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