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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切都因我而起,就以我為終吧。」

  素手所執之劍割破了脖頸,血染紅了未來得及落地的雪花。

  強撐的身體在鮮血湧出之時如崩斷之弦向後跌落,白衣獵獵,身如飄雪,墜下數丈城樓。

  湛繾跌跌撞撞地跑過去,地上的積雪阻他前行的道路,天上的雪花阻他的視線。

  上天憐憫他,賜他重生,上天懲罰他,令他再嘗剜心斷骨之痛。

  他拼盡全力,終於在子璣摔落雪地時接住了他。

  不過分別十日,他已輕得不像話。

  湛繾的手,顫抖著按住子璣的脖頸,血就從他的指縫裡流出,鮮紅色的雪花飄落在兩人周身。

  湛繾像只被拋棄的小獸一般痛苦嗚咽,那隻紅色的眼瞳掉出的淚已有了血色。

  雲子璣抬起手,輕輕撫上湛繾的臉頰,手腕間的孔雀石順勢滑落到手臂上。

  「那場夢......那場夢竟成真了,小淺哥哥...是我食言了...」

  他沒有等來湛繾的回應便闔上了眼眸,手無力垂下,落在雪裡,手腕間的銀輝神木透著月色般的明光,天上最亮的星光遙遙與之相應。

  雲非寒最終看到的,是一身染血的白衣和他悄無聲息睡去的弟弟,那把染著子璣鮮血的劍就落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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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度:100%

  小璣長命百歲啊,別怕。

  第90章 求生

  兩邊的軍隊都有軍醫衝出來,白色的紗布捂上雲子璣的脖頸,頃刻被血染透,軍醫試圖止血的手都在顫抖,劍割得深,血都在積雪上蓄起了一灘,他們心中有數,這樣怕是難救回來了。

  「沈勾...要找沈勾...」

  湛繾小心地抱起子璣,一隻手緊緊捂著他的脖頸,步伐又穩又快地往皇城裡沖。

  皇城內的雲家軍見到國君一臉淚痕,滿臉絕望,他懷中抱著奄奄一息的帝妃,寒風獵獵,已吹不起雲子璣被血染濕的衣袍,血從他脖頸一路滑到手臂,最後凝在指尖垂落,就這樣蜿蜒了一地。

  最前排的將領側了側身,繼而所有雲家軍都默契地自覺地為湛繾讓出一條路來,二十萬人浩浩蕩蕩為雲子璣的生路開道。

  這場兵變初始,人人都做好了戰死的準備,最終卻都為了雲子璣一人求生。

  人心為了子璣一人散去時,雲非寒遲鈍地撿起地上那把劍,上面的血還帶著子璣的溫度,在意識到是他把子璣逼到這一步時,雲非寒轟然跪在雪裡,哀慟痛哭。

  地面的雪忽然被震起一層雪霧,邊境二十萬大軍聲勢赫赫地趕到了皇城,凱旋之師帶來的火光照亮了這個昏暗壓抑的雪夜。

  雲非寒抬頭,逆光望去,隔著悔恨的淚,看到滿身風雪的大哥策馬朝他走來。

  雲非池下馬,扔了手中的銀槍,解了腰上的佩劍,卸下頭上的武冠,脫離了鎮國元帥的身份,此時此刻他只是雲家的長子,雲非寒和雲子璣的兄長。

  旁人或以為雲元帥會偏袒兄弟,包庇他謀逆之罪。

  雲非池走到雲非寒面前,他冷沉著一張臉,布滿槍繭的手忽然裹著寒風抽了雲非寒一巴掌!

  這一巴掌落下時,在場所有將士皆是一震,城內的雲家軍見到雲非池動怒,臉上更是一熱,仿佛這一掌也抽打在他們臉上。

  「這一掌,打你謀朝篡位,殃及月州國都數萬百姓。」

  在千軍萬馬面前,雲非寒被打偏了臉頰,嘴角頃刻間溢出一線血,臉上淚痕也未乾,已是狼狽不堪,他沒有還手,甚至不敢抬眼與雲非池對視。

  左邊嘴角的血還未抹去,右臉頰又結結實實地受了一巴掌!

  「這一掌,打你背棄家訓,忤逆父母,苛待幼弟。」

  雲非池十歲就能徒手劈碎兩塊交疊的磚頭,可謂天生神力。

  雲非寒摔倒在雪裡,只覺得三魂七魄都被這兩掌打出身體,他痛苦地吐出一口血。

  「大哥......」

  雲非池抓著他的衣領,扶住了他。

  他眼中含著失望與憤恨的淚:「我沒有你這樣的弟弟。」

  ·

  未央宮外,蘇言和山逐如無頭蒼蠅,急得四處亂撞。

  他們連沈勾的面都沒能見著,一回宮卻發現帝妃已經不見了。

  宮裡宮外亂作一團,他二人也心亂如麻,既擔心帝妃,卻又實在不知眼下能做些什麼。

  這時,守在宮外的蘇言忽然看到宮道上跑來幾個人,帶她看清為首之人後,臉上綻出劫後餘生的喜悅:「君上!君上你......」

  蘇言奔上前兩步才看到湛繾懷裡抱著個渾身是血的人,細看一眼才發現是帝妃。

  蘇言的笑容還未揚起便嚇出了眼淚:「這是怎麼了?帝妃...怎麼會這樣?」

  山逐聽到動靜趕到宮外,看到公子脖頸上全是血的紗布,當場嚇在原地,不願相信眼前這一幕是真的。

  「讓開!讓開!!」

  湛繾顧不上任何人,他箭步將子璣抱回了未央宮內殿,手謹慎小心地護著子璣的脖頸,萬分溫柔地將他放到了床上。

  雲子璣的臉色因失血而慘白如紙,湛繾解下他被血濡濕的外袍,隔著薄薄的內裳才能勉強看到他胸口在起伏,氣息已微弱到幾不可聞。

  「子璣...你別跟我開這種玩笑...」

  湛繾的聲音透著卑微至極的懇求,如果雲子璣有意識,一定會憐憫此刻的湛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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