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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中早已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唯他超然事外,風輕雲淡。

  冷宮是北宮最不起眼的存在,是前世的湛繾記不住名字的地方。

  被困在冷宮三日的雲子璣,已經被淡忘在朝堂爭鬥之外,也沒有人記得,帝妃曾經是戰場的一把利劍。

  周珩悄無聲息地奔赴冷宮,將帝王令羽奉到帝妃眼前:「陛下說,今夜國都所有兵馬,聽帝妃一人調遣。」

  湛繾把皇城內外二十萬兵馬交到了子璣手中,雲子璣就是拿這枚帝王令羽反了湛繾都綽綽有餘。

  「陛下還不方便來此處,只命微臣與帝妃說。」周珩仰視著雲子璣,仿佛此刻的雲帝妃又成了當年叱吒風雲的少年將軍:

  「陛下說,今夜皇城做戰場,任帝妃恣意馳騁。」

  雲子璣握住帝王令羽,他從戰場退下來後,只能在沙盤棋盤上過把殺敵的癮。

  他被束縛在孱弱的身體裡,少時的雄心壯志已被扼殺大半,湛繾便許諾他,會在今夜許他自由,讓他暫時脫離「帝妃」的身份約束。

  其實要讓外人相信雲氏失勢,把帝妃「幽禁」在未央宮即可,但一個皇妃要恢復自由,要麼死去,要麼借冷宮來金蟬脫殼。

  雲子璣自己選擇了後者,比起被保護在未央宮,他更願意握著兵權來保護北微社稷,保護他的至親與至愛。

  湛繾懂他,便成全他,把能調天下兵馬的帝王令羽交到他手裡,讓他的帝妃盡興地撒一回野。

  ·

  落日餘暉鋪滿整座皇城時,帝王的生辰宴開始了。

  歌舞助興,觥籌交錯,滿座都是不達心底的笑意,各懷鬼胎的人不敢飲酒太多,怕錯過定乾坤勝負的好戲。

  席位上的單寧疑惑:齊王沒有現身,准皇后也不在席間,不知太后又在做什麼安排。

  到天光昏暗時,燈火絢爛的紫宸殿內,眾臣開始祝賀皇帝生辰之喜。

  「萬歲」二字,湛繾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燕迎的這聲「萬歲」剛落地,殿外一道譏諷聲打斷了歌舞:

  「憑他也配享帝王的萬歲?」

  眾臣循聲望去,見許久不曾公開露面的燕太后著朝服鳳冠,手捧一道聖旨,踏入正殿。

  歌舞姬立刻從兩側恭敬退開,不敢擋了太后娘娘的路。

  燕氏踏進正殿,走上與皇帝龍椅等高的平台上,手捧聖旨,威嚴十足地道:

  「當日湛繾登基的聖旨是偽造的,本宮手裡這道旨意才是先帝的親筆遺旨!」

  殿內眾人譁然。

  湛繾支著下巴,好整以暇地盯著太后看,冷笑一聲:原來還有這樣的說辭。

  前世燕氏主導篡位奪權時,湛繾是直接「戰死」在沙場了,如今他沒死,要推翻他的帝位,第一步便是抹黑他的皇位來路不正,如此湛堯才能名正言順。

  湛繾自然也不打算費功夫去證明第一道遺旨的真假,誠然,第一道遺旨就是為了第二道遺旨鋪墊,先帝必定在第一道遺旨上故意漏了馬腳,好佐證第二道遺旨的真實性。

  被真心敬愛過的父皇母后如此算計,湛繾已經習以為常,甚至好奇他們下一步棋又打算往哪個無恥的方向走。

  「母后便說說,父皇的真遺旨里寫了些什麼,兒臣也很想知道。」

  燕氏驚詫於湛繾不動如山的態度,今夜的一切部署都太順利了,令她莫名心慌。

  但背後有十萬兵馬撐著,她又有了底氣,她展開遺旨,眾臣立刻從席位上起身跪接。

  「湛繾立身不正,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待西狄平定後,北微上下當除之以絕後患,另扶湛堯為帝,不得有違。」

  遺旨念完,眾臣並未從地上起身。

  只聽太后厲聲指責皇帝:「立身不正,便是先帝在指責你篡改遺旨!」

  「西狄俘虜在皇城軍中生事,你毫無作為,包庇袒護,便是親近外族,心術不正!」

  「先帝高瞻遠矚,早料到今日之局面,所以留下這道旨意,令北微上下同仇敵愾,誅殺湛繾!撥亂反正!」

  隆宣帝雖死,但他的遺旨依然很有分量,而在場眾人,確實也對湛繾偏袒西狄俘虜一事心存芥蒂,於是緘默不語,無人敢表達立場。

  燕氏眼見時機成熟,看了一眼燕迎,燕迎立刻起身,聲如洪鐘:「來人!」

  殿外立刻衝進數百位禁衛軍,包圍了紫宸殿內所有人。

  槍刃齊齊指向湛繾。

  湛繾冷笑置之:「母后說朕親近外族,如何親近?難道與你和東單簽訂割讓東邊六城的契約一樣,割地以求他國垂青?」

  太后一驚:「你血口噴人!」

  「物證在此,太后娘娘還有什麼話說?」

  雲非寒從內殿走出來,手中拿著的,赫然是太后與單正遠簽下的契約,契約上的鳳印鮮艷奪目,輕易抵賴不得。

  「雲非寒?」燕氏大驚:「你不是應該在天牢里嗎?!」

  雲非寒:「哦,陛下說雲家不僅無罪,還有功,我就被放出來了。」

  燕氏看向湛繾:「他滅了你的母族,你竟還能容他?!」

  「母后錯啦。」湛繾從龍椅上起身,手中把玩著帝王玉璽:「從始至終,殺端蘭族都是朕的意思,端蘭拓是朕許帝妃殺的,滅端蘭族也是朕的旨意,當日雲非寒並非假傳聖旨,而是真真切切帶著朕的口諭去行的刑,否則你以為駐京大軍敢私自動殺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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