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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那截斷手的胎記還可說是巧合,此刻,最殘忍的事實擺在了眼前,雲子璣眼前忽然浮現出吳氏提及兩個兒子時充滿希翼與自豪的神情。
她說湛繾是個明君,有他在,北微總打勝戰,只要勝戰打得多,兩個孩子就不會有事,不求建功立業,只求他們活著,活著回來。
吳家兩兄弟確實回家了,一個被分屍四五塊,滿足那群賤畜的貪慾後,扔進了亂葬崗,一個躺在砧板上,等著屠戶的刀切割而下。
他們甚至不在衙門的名單里,盼著他們回家的老母親還為沒聽到這兩個孩子的名字而慶幸感激。
保家衛國的熱血,拿命拼出來的功勞,被屠戶的刀切得七零八碎,扔進野狗的肚子裡。
「你在看什麼?」
一道渾濁陰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雲子璣未及轉身,後脖頸猛烈一痛,眼前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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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繾推開家門時,沒見到子璣的身影。
山逐山舞告知了雲子璣的去處,又說影衛都跟過去了。
應當是萬無一失。
湛繾卻心底一沉,總覺得子璣此刻一定需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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倔強小璣:這次只是被偷襲了!
下章預告:
「綁架帝妃,死一萬次都不夠。」
第43章 柔弱不能自理
聽到動靜的李氏跑進地下暗室,見傻兒子蹲在牆角不敢作聲,那小姝姑娘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李屠戶取來一根兩指粗的麻繩,正要將那姑娘的手綁起來。
「殺千刀的,你做什麼?!」李氏衝過去攔住屠戶:「這是我給兒子找的媳婦!你做什麼把人家打暈?!」
屠戶怒道:「死婆娘你發了瘋病不成?這外人明顯不對勁!她騙著你的傻兒子來了這裡,萬一走漏了風聲,全家都沒活路!讓開!!」
屠戶一把推開李氏,上手粗魯地捆綁起雲子璣的雙手。
李氏急道:「你輕些行不行!姑娘家細皮嫩肉的哪能被你這樣折騰!要綁也綁鬆些!!聽到沒有!」
角落裡的李聰也學著李氏對著屠戶吼:「輕些輕些!別傷害我媳婦兒!」
屠戶低罵一聲,看這姑娘一副多病體弱的模樣,料她也沒什麼力氣,當真沒把繩子綁得太牢。
待把繩子綁好了,又讓她後背靠牆坐著,這一番折騰,髮髻上的蝴蝶玉釵便掉了下來,屠戶撿起看了兩眼,做工還挺精緻,隨手扔給李氏。
李氏接過一看,倒有些喜歡。
這時上面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敲門聲,兩人瞬間警覺起來。
屠戶看了一眼砧板上的屍體,道:「可能是衙門那邊的人來催了,你先上去應付幾句。」
他走到牆邊挑起刀具來:「我這邊馬上就好。」
這是正事,李氏不敢耽擱,她隨手把蝴蝶玉釵往頭上一戴,又叮囑屠戶不准傷那姑娘,這才帶著傻兒子上了樓梯。
李家宅院門口,周墨遲遲不見帝妃出來,又沒聽到任何動靜,心中不安,直接帶著人敲了李宅的門。
敲了好一會兒都沒人答應,周墨正準備一腳踹開時,門終於從裡面打開,李氏一見不是官府的熟面孔,而是幾張生面孔,便警覺起來:「什麼事啊?」
周墨的視線已經越過婦人掃向內院四周,他問:「我家小姐可在屋內?」
「我不知你說的是誰。」李氏認出這是張大虎家的家丁,心虛之下不敢多言,說完這句話便要將門關上。
一隻手忽然按住了門,李氏抬起頭來,才看清來人是小姝姑娘的瞎子丈夫。
只聽那瞎子道:「你頭上的簪子是我娘子的。」
李氏一驚,摸上髮髻,取下了簪子,在陽光下細看才發現這把簪子當真是做工精巧,像是宮裡才有的工藝。
她藏起簪子,耍起無賴來:「不知你這個瞎子在胡說什麼!沒見過你家娘子,我聽不懂!走開!我要關門了!」
「進去搜。」湛繾扣住李氏的手,幾乎將婦人的手腕捏斷,他雖然蒙著眼睛,周身的氣場卻凌人壓迫,「他若有事,所有人都得陪葬!」
周墨和一眾便衣的影衛深知皇帝此言絕非戲言,立刻要進屋去搜。
然而在李氏眼裡,這不過是個丟了媳婦兒的瞎子在胡言亂語,她眼見對方人多勢眾,自己一個人抵擋不住,忽然拔高聲音,沖街上大喊:
「有外人鬧事!有外人鬧事!!」
很快,整條大街的人都被驚動,他們默契地從家中取了刀,聚集圍堵了過來。
這刀不是尋常收莊稼的鐮刀,而是真正用來殺人的刀。
一個皇城腳下的小鎮家家戶戶備著殺人的刀,還能一呼百應,一致對外,本身就是個大問題。
湛繾勾唇冷笑,他的猜測是對的——整座鎮子都是合謀的幫凶,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
周墨和一干影衛加在一起才二十人,而圍過來的鎮民足有近千。
李氏露出一副惡毒的面孔,對著瞎眼的「張大虎」道:「鬧了今日這一出,你就別想活著走出這座鎮子!」
「你那貌美的媳婦兒,從今天起,也不再屬於你了。」
周墨臉色陰沉:「蠢東西,你可知你在跟誰說話!?」
李氏有恃無恐:「任憑是宮裡那位國君來了英雄鎮,老娘也是不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