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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雲子璣柔聲道:「我與你處境本是一樣的,所以我知道你的苦衷,也願意給你留一條退路,你相信我,也可以相信陛下。」

  同樣是被一道聖旨加了不想要的頭銜,同樣是為了邊境的親人不得不一再妥協退讓。

  「...可你比我幸運多啦。」燕又柔苦笑,眼裡含著善意的羨慕,「陛下是真的喜歡你。」

  「那日我說那些話,只是想用往事去試探他的態度,看看他到底是喜歡男人還是女人,如果喜歡的是女人,我尚且還有爭一爭的底氣。」

  燕又柔抬手一抹眼淚:「事實是,他不好女色,也對男人沒興趣,他好像只是單純地喜歡雲子璣你這個人。」

  她搖搖頭,苦笑:「那我還爭什麼呀?爭做太后口中的墊腳石?爭著做皇后?為了所謂的榮華富貴,把自己困在四四方方的深宮之中,每日討好一個不可能愛上自己的男人,又或者看著他和別人相親相愛?我才不要過這樣的日子。」

  雲子璣道:「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遲早會想明白這一點。這事其實也不怪你,我與陛下之間那道心結,如果不是經由你挑起,恐怕這輩子我們都不會主動去面對。」

  「我該謝謝你撕開了那道舊疤,經年的淤血流出來後,這道疤已經徹徹底底地好了。」

  窗外的湛繾聽了這句話,終於明白子璣為何對燕又柔格外仁慈。

  如果不是她弄巧成拙,遲鈍如湛繾,恐怕根本意識不到少時之事對子璣來說是「經年陳傷」,也不會知道子璣是為他扯下了裙釵,以男兒身去前線戍邊十年。

  論到這一層,湛繾甚至該感謝這次的風波。

  「落水之前,我本就要來一趟未央宮的,有件事一定要做。」

  燕又柔哭訴之後,冷靜了幾分,她知道自己身處未央宮的某處宮殿,看著雲子璣的眼睛道:

  「對不起。」

  雲子璣眉心微動,笑著答:「沒關係。」

  「你放心,我不會再給你與陛下之間添亂。」燕又柔說,「他們要我愛的是皇帝,而不是湛繾,只要這個人是皇帝,我就該愛他,其實我沒有這麼博愛,與其愛別人,不如愛自己。」

  窗外的湛繾一挑眉,這燕氏女還算是個看得透徹的,活著應當也不礙什麼事了。

  忽然,燕又柔話鋒一轉,對雲子璣說:「但如果這個皇帝是你,我大抵不會這麼甘心地放棄。」

  湛繾:「......」朕的帝妃果然是人見人愛,誰都在痴心妄想地覬覦!

  雲子璣被這句話嗆了一下:「...別胡說!」

  燕又柔已經抱著被子破涕為笑。

  死裡逃生後,她似卸下了重擔,在橋上時她還疑惑自己該走哪一條路,徘徊猶豫,難以抉擇。

  現在再讓她選一次,她會毫不猶豫地做出選擇,並且清楚這條路是對的,是她早該走的一條路。

  燕又柔身上還帶著荷花池的氣味,雲子璣讓蘇言派了幾個宮女來侍候她梳洗。

  他自己先出了偏殿,看到湛繾在玉蘭樹下等他。

  已經入夜,圓月高懸於上空。

  雲子璣笑著走到湛繾身邊,自然而然地與他掌心相貼。

  「搞定了。」

  他笑著與湛繾說:「我早說她是個聽勸的...唔?」

  話還未說完,皇帝忽然捧著帝妃的臉頰,深深吻住了他。

  夜風拂過玉蘭,落下幾枚嫩粉色的花瓣。

  帝王那雙人見人怕的異瞳只有裝著帝妃時,才會變得柔情似水。

  「陛下?怎麼了?」雲子璣彎著一雙濕漉漉的笑眼,聲音被吻得微微發啞。

  「對不起。」湛繾說,「我從不知道子璣心口有道疤。」

  「你已經跟我說過對不起啦。」

  雲子璣溫柔一笑,抓著湛繾的手搭在自己心口:「六歲小淺賜予的那道疤已經被眼前的陛下治好了。」

  湛繾治好了眼前的子璣,卻忍不住想,前世的子璣死去時,這道疤是不是一直在?

  這一世的子璣,眼裡裝著今夜的月色,裝著玉蘭的花瓣,裝著湛繾的倒影,生機蓬勃,充滿希望。

  前世他的眼裡,縱然是春色入眼,也是一灘枯寂的死水。

  湛繾的心頭爬滿愧悔。

  這時,周墨帶著影衛從天而降,跪在皇帝與帝妃面前。

  周墨請示說:「帝妃,另一批『刺客』是否還要照常行動?」

  湛繾早就將斬墨司的調遣權與子璣共享,從前的斬墨司只有皇帝能調動,如今這群影衛聽命於皇帝和帝妃兩個人。

  雲子璣道:「不必了,讓他們撤下。」

  周墨:「是。」

  湛繾一頭霧水:「什麼刺客?」

  雲子璣湊到他耳邊說:「就算太后不動手,我也會讓影衛偽裝成永寧宮派出的刺客,讓燕姑娘吃點小苦頭。」

  雲子璣原本的打算是讓人偽裝刺客行刺燕又柔,再派人把她救下,以此給永寧宮扣一口黑鍋。

  可太后遠比他設想的要沉不住氣,大抵是今日被湛繾的舉動激怒失了理智,居然如此心急地要燕又柔的性命。

  燕又柔落水後,原本埋伏在暗處準備「行刺」的影衛見勢不妙,帝妃特意囑咐過,不可傷她性命。

  於是他們隨機應變,先出手把燕又柔救上岸,但凡再遲一步,燕又柔的命就丟在了荷花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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