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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外人要來,慕容淑復又端莊起來,不失國公夫人的風範。

  雲子璣合上名冊,允准沈勾進殿。

  沈勾診脈時,雲子璣沒忍住問:「陛下呢?」

  沈勾說:「前線有戰報傳來,陛下在紫宸宮處理。」

  雲子璣點點頭,只要不是被賞雪宴那些美人圍著走不開就好。

  慕容淑輕咳了兩聲,話中有話地提點子璣:「陛下為國事操勞,想必是容易累的。」

  待診完脈,雲子璣便與沈勾說:「你代我制一碗提神的桂圓人參湯,送去紫宸宮吧。」

  熱乎的桂圓人參湯就被沈太醫親自端到了紫宸宮。

  湛繾看沈勾無事獻殷勤,嚇一跳:「你不會是想給朕投毒吧?」

  沈勾一攤手:「我也不想侍候你,但帝妃開口,只能勉為其難了。」

  能讓沈勾心甘情願被調遣的確實也只有帝妃了。

  湛繾取過勺子,攪著湯汁問:「帝妃可有說什麼?」

  沈勾:「帝妃托我帶話,說今夜請陛下去未央宮用晚膳。」

  皇帝鬆了口氣,道:「在花園他不理朕,朕還以為他生氣了,原來是虛驚一場。」

  若不是前線戰報傳來,他早就飛奔去未央宮了。

  「帝妃近日身體如何?」他照例關心。

  沈勾卻看出他的意圖來:「有我在,自然是一日比一日好,不過,你最好別動那等禽獸念頭。」

  殿內的張寶德聽得額頭冒汗:敢暗罵皇帝是禽獸的,也只有沈勾了,皇帝不生氣,大概是看在沈勾是西狄人的份上。

  沈勾一向如此,湛繾根本不會計較太多,更何況有子璣的桂圓人參湯,他的心情十分好。

  等處理完前線軍務,夜空已經點上了星月。

  未央宮中,雲子璣又飲了一小杯酒。

  山逐急著勸:「公子都喝了兩杯了,不能再喝了,太醫說您最好別碰酒。」

  雲子璣不聽勸,執起玉盞仰頭飲了第三杯。

  從前喝酒,是為了爽快,今日碰酒,是為了壯膽。

  他酒量極好,以前在軍中能豪飲三大壇而不醉,把那群糙漢子喝得心服口服。

  後來重傷喝藥,整半年沒碰過一滴酒,身體虛弱,酒量也一落千丈。

  他喝了三杯桃花酒,臉頰浮起些紅暈。

  湛繾踏入未央宮正殿時,便見一身鵝黃色輕紗衿袍的帝妃歪倚在桌前,墨色長髮鋪在袖間,修長的素手執著一杯羊脂玉酒盞,眼尾通紅,雙眼濕漉漉地帶著酒意,慵懶地抬眸,撞上君王的視線。

  湛繾:「......」

  喉結上下滾了幾輪,帝王抬手屏退了殿內所有人。

  「陛下來了。」

  雲子璣起身要走到湛繾身邊,卻被繁重的華裳絆了一跤,湛繾連忙伸手,雲子璣便巧妙地跌進他懷中。

  桃花酒的香氣撲面而來。

  「子璣,你怎么喝酒了?」湛繾一隻手摟著他的腰,一隻手撫摸他微熱的臉頰,有些嗔怪之意。

  雲子璣歪頭貼著他的掌心蹭了蹭,像只求愛撫的小貓,朝他痴痴地笑著,還主動仰頭去蹭皇帝的鼻尖:「我今夜,為你穿了新衣,陛下喜歡嗎?」

  倘若湛繾記性好一些,就會發現,雲子璣身上的這件鵝黃色輕紗衿袍是少時雲子姝經常穿的制式。

  湛繾沒能看透這一層。

  他不得不微微仰頭,以阻止那即將噴涌而出的鼻血。

  沈勾的話在他耳邊環繞。

  不能碰他,也不能傷他。

  他艱難地想推開子璣,讓自己冷靜下來,雲子璣忽然親了他一下。

  蜻蜓點水般地撩撥。

  湛繾:「!!!!!!」

  待他回過神,已經被雲子璣拐到了床榻上。

  ......

  桃花酒不醉人,雲子璣只睡了一個時辰便清醒了過來。

  他是被殿內的燭光晃醒的。

  月色濃重,已時近凌晨,往常這個時候,雲子璣絕不可能醒來。

  他不醒,便不會察覺湛繾半夜離他而去。

  今夜他酒醒了,身邊沒有抱他的人,只有一床還有帝王餘溫的被子。

  山舞照例進來熟練地替皇帝熄燈,他的動作行雲流水十分流暢,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

  他熄到內殿時才發現雲子璣醒著,嚇了一大跳。

  雲子璣臉色不好,看著他,沉聲道:「跪下。」

  山舞立刻跪在了他面前——他察覺到公子生氣了。

  他侍候公子十幾年,公子對下人發火的次數不超過三次。

  這是第三次。

  「你都知道。」

  雲子璣不是在詢問,而是直接下了定論。

  山舞不知該怎麼應對他的質問。

  雲子璣疲憊地揉了揉眉心:「你若不說實話,明日就回雲府,不必在我身邊侍候了。」

  山舞大驚,立刻如實交代:「公子恕罪!陛下這一個月來,都是等公子熟睡之後又離開未央宮的,陛下不讓奴才告訴您,奴才才不敢說的!」

  雲子璣:「一個月?」

  就是說,從他搬進未央宮那日起,湛繾就開始演了。

  外頭風雪呼嘯,打在寢殿的窗戶上,雲子璣眼中悲切,覺得可笑至極:「真是難為他了,每一夜都冒著風雪躲開我,倒像是我逼著他了。」

  思及今夜他一廂情願的示好,真是難堪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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