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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手心這樣涼?衣裳這樣薄?」湛繾摸著雲子璣的手,責問起來傳旨的太監。
李內監人都傻了,忙措詞給自己開脫,但山逐搶話道:「本來夫人給帝妃縫製了一件禦寒的斗篷,是這個老太監說,穿斗篷是僭越,帝妃的手才被凍得這樣涼!」
雲子璣瞧了一眼山逐:這孩子告狀一向很行。
但跟湛繾告狀有什麼用?
湛繾怎麼可能為他出頭?
李內監眼看皇帝今日十分反常,滿把太后搬出來:「陛下恕罪!奴才都是按太后的旨意辦事啊......啊!」
話未說完,李內監已被一腳踹歪了下巴。
湛繾:「賤奴倒敢來約束主子。」
雲子璣大驚——湛繾居然為了維護他當街踹廢了一個奴才?!
肩上猛地一沉,源源不斷的熱氣朝他身上撲來。
雲子璣低頭一看,湛繾居然脫下貼身的龍袍,披在了他的肩上!
「陛下?!」
雲子璣嚇得寒毛倒立——他身為臣子,被皇帝披上龍袍,這才是真地僭越了!
身體忽然騰空,雲子璣被皇帝打橫抱起。
「該有的儀仗來不及準備,朕抱你進宮,當做賠罪。」
雲子璣:「???」
不對勁,這個皇帝不對勁。
第3章 這個皇帝不對勁
剛剛那群嘲諷雲子璣的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雲子璣身披帝王龍袍禦寒,被皇帝珍而重之地抱在懷裡,一步一步往北宮走去。
雲子璣一抬眼就能看見湛繾天公造物般完美的下顎線,他挺著腰板,就算被抱著也儘量保持距離,更不會讓自己完全靠在帝王懷裡。
「陛下,馬車來了。」張寶德疾走幾步,提醒皇帝。
這兒離皇宮畢竟還有一段路,加上積雪未消,總不能真讓皇帝走回皇宮。
「是六乘的華蓋馬車,符合帝妃儀仗的規格。」張寶德反應迅速,看出皇帝對雲家的態度有所轉變,立刻順著帝王的心意來。
雲子璣越過湛繾的肩看了一眼馬車:「陛下,我可以坐馬車。」
湛繾把他掂了掂,抱得更穩些:「這副儀仗不完整,配不上你。」
雲子璣:「...我不在乎這些。」
「朕在乎。」湛繾的語氣十分堅定,「朕不想讓你將就。」
雲子璣:「......」都說帝王心思深不可測,他真是被湛繾今日這反常的舉止搞得雲裡霧裡。
張寶德聽出皇帝有責備宮裡辦事不利的意思,連忙告罪道:「陛下恕罪,倘若要安排完整的帝妃儀仗,還得往太后宮裡調宮令女官,只怕要廢些時間。」
這些事,本該月初就安排好,但彼時的湛繾根本不把雲家放在眼裡,因他是這般態度,太后那裡便也開始敷衍。
「太后倒是很會揣度朕的心思。」
想也知道,前世湛堯篡位,燕太后一定是幕後最大的幫手。
看透了這一層,燕氏的那點虛偽母子情在湛繾眼裡就顯得格外可笑。
北微朝堂連著後宮,都是一團亂麻,孰善孰惡,孰忠孰奸,湛繾還未摸透。他唯一篤信的是,如今被他抱在懷中的雲子璣,是這世間最純粹乾淨之人。
他視他如珍寶,哪捨得讓他再受一絲怠慢苦楚呢?
皇帝出宮,皇城中的臣子必須出門跪迎。
現在這群文臣武將就跪在街道兩邊,數道目光投射而來,雲子璣十分不自在。
「陛下,您還是放我下來吧,這麼多人看著呢。」
「朕就是要讓他們看著。」湛繾道,「看誰日後還敢怠慢雲家。」
「......」雲子璣心中嘀咕,怠慢雲家的帶頭人不是您自己嗎?
湛繾登基這半年來,雲家簡直就是個活靶子,是個長嘴的官員都能彈劾幾句。
湛繾削雲家的權也從不手軟,當皇帝的拿雲家做板上魚肉,做臣子的自然人人都爭著做落井下石的刀。
雲子璣在心中暴打了湛繾幾拳,面上還是一臉無辜賢良。
「陛下手不酸嗎?微臣可不輕。」
湛繾忽然駐足,垂眸看了一眼懷中人,低笑一聲:「輕得跟朵雲似的。」
雲子璣:「??!」
不等他反駁,湛繾的手掌放在雲子璣的太陽穴處,輕輕一按,把雲子璣倔強的上半身按進了自己懷中。
雲子璣的耳朵便貼在了湛繾的心口。
他聽到一陣擂鼓般的心跳聲——這臭皇帝在激動個什麼啊?!
湛繾怕他冷,還特地把龍袍給他拉嚴實了。
龍袍帶著湛繾的體溫,烘著雲子璣凍得惡寒的身體,他被暖得昏昏沉沉,妥協一般歪在湛繾懷裡。
湛繾垂眸,看到雲子璣枕著自己的心口,眼睛微闔,昏昏欲睡。
怕驚著他入睡,湛繾便走得更緩更慢些。
待進了北宮,湛繾才想起來問:「帝妃的宮殿安排在哪裡?」
張寶德猶豫著開口:「是...南束宮。」
湛繾擰眉,南束宮十分偏遠不說,隔壁就是荒廢已久的冷宮!
見帝王不悅,張寶德立刻跪地道:「陛下,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太后娘娘說,陛下不好男色,帝妃住遠些,陛下便...便眼不見心不煩。」
湛繾下意識去顧及雲子璣的感受,幸而他睡著了,聽不到這些刺人的話。
張寶德敢把太后那頭的意思如此直白地告知湛繾,自然是在表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