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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大家對一個女人最關心的問題總離不開婚嫁,她們的事業很少被提及。

  因為不提,所以也總是意識不到,她們身上的價值也可以在於聰明的頭腦、在于堅韌善良的品性、在於能力、在於魄力、在於野心。

  而不是賢惠、純良、勤勞、順從。

  周以不善應對這些話,只是微笑。

  一盤芋兒雞端上桌,周然夾了一塊肉到她碗裡,開口替她轉移火力:「我還沒結呢,她急什麼。」

  說到這個周建業就來氣,瞪他一眼,罵道:「你小子還好意思說。」

  兩個月前他和楊玉榮就旁敲側擊地打聽過,問他和岑蔚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周然只說還早,他們先以工作為重。

  想想從來也只有男人不願意成家、不願意被束縛,周建業讓他不想結婚就別耽誤人家姑娘。

  周然也不反駁,每次都用一句「這種事要順其自然」打發過去。

  其實他也不是不想提,他是還不敢提。

  第三天要送小姑出殯,天還沒亮他們就得起床。

  陵園兩邊栽著松樹,清晨山間霧氣瀰漫。

  送骨灰盒下葬的路上,周然耳邊只有女人們哀哀戚戚的哭聲。

  周以懷裡捧著一束奇怪的花,綠葉上橘黃色花瓣細長,像飛鳥的翅膀。

  他臉上始終沒什麼表情,心裡是為周展高興的。

  她去找新生了。

  這事聽起來應該是值得高興的。

  骨灰盒是周然單膝跪在地上放進去的,他心裡想,去飛吧,你現在那麼輕盈自由,快飛去遠方。

  周以學校還有事,下午周然把她送去機場,自己也立馬動身趕去了蓉城。

  摁響門鈴後,他聽到門後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岑蔚開門後看見他,先是心虛地擠了個笑,然後張開雙臂來抱住他的腰。

  周然捏捏她的臉頰,也彎著唇角:「沒你想得那麼簡單吧?」

  岑蔚撅高嘴,和他抱怨:「那真的是群老狐狸。」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周然低頭親在她的額頭上,當作獎勵一朵小紅花。

  「都是沈沁的功勞,我感覺我什麼忙都沒幫上,幸好有她。」

  「哪有,沒有你我才不知道要怎麼辦。」

  周然這三天就沒好好休息過,臉色不好看,眼下也有烏青。

  岑蔚拍拍他的背,問:「今天是不是一早就起來了?」

  「嗯。」周然疲憊地嘆氣,「好累。」

  岑蔚推他去床邊:「那你快去補個覺。」

  「沒事。」周然在沙發上坐下,「也睡不著。」

  岑蔚讓他躺到自己腿上,給他揉太陽穴放鬆放鬆。

  這兩天聞多了火燒紙的味道,現在鼻間縈繞的淡香讓周然覺得心安。

  他聽到岑蔚輕聲喊他:「然然。」

  周然睜開眼睛,奇怪地看著她,對這個稱呼感到不適應。

  岑蔚問他:「小姑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周然一下子愣在那兒。

  她說:「我一直忘了問你,認識她的時間又太短了。」

  周然撂下眼皮,胸膛里的心臟顫了兩下,往下跌。

  岑蔚說的是小姑生病之前。

  「嗯......」沉吟間,周然的眼角帶上了淺淡的笑意,他說,「她年輕的時候,男朋友一個接著一個,要麼長得帥,要麼有錢,也都對她不錯,但最後她嫁給了一個最普通的男人。我還問過她,為什麼就選了這個人。她說,也就他敢娶她了。後來兩個人還是離了,小姑說她不愛他,過不下去,還對我妹妹說,將來千萬別聽家裡人胡說八道,一定要找個自己喜歡的,最好又高又帥又有錢,不然乾脆就別嫁人。」

  「別人都說她瀟灑,但我看也不全是,她也是一堵牆一堵牆,撞得頭破血流了,明白很多東西求不來,才看起來那麼灑脫。」周然牽過岑蔚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摩挲,問她,「你小時候有沒有特別喜歡的那個大人?」

  岑蔚想到了某個人,點點頭:「有。」

  「我最喜歡小姑,她就比我大了六歲,跟姐姐一樣,要什麼都給我。你知道的,小孩子總會喜歡那種有求必應的大人。」

  「嗯。」

  感覺到眼眶發熱,周然把胳膊放到眼睛上,緩了緩說:「可她是第一個走的,今天早上在陵園,一想到家裡那些人,我......」

  周然哽住,沒說下去,側過身把腦袋埋進岑蔚懷裡。

  岑蔚輕拍著他的背。

  許久後,他低聲說:「好想回到小時候。」

  岑蔚告訴他:「會再見面的。」

  在家裡當了三天頂天立地的大人,回到她身邊,他卻好像變成了個小男孩。

  周然起初覺得難堪,哪有男人在自己女朋友面前哭哭啼啼的,不像樣。

  但當岑蔚捧著他的臉,溫柔的吻接二連三落下,每一下都伴著一聲「然然」,周然真的沒法再忍。

  他緊緊攥著岑蔚的手,用從來沒有過的語氣乞求說:「你千萬、千萬、千萬不要生病。」

  岑蔚回應他:「知道了,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周然還是太累了,漸漸在她懷裡入睡,呼吸勻長。

  岑蔚拿了條外套蓋到他身上,哪裡也沒去,就坐著等他醒來。

  兩個人的手還牽在一起,他睡熟了也沒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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