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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那人不是程錚又能是誰?他身上套著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肩上斜挎的背包估計是行李,眼睛已經看向蘇韻錦所在的位置,眉宇間除了疲憊,還有她以往熟悉的神采。

  看見蘇韻錦不敢置信的表情,程錚也不急著朝她走來,兩人就這麼隔著一條並不算寬敞的校園通道對視了十幾秒,最後,她不得不先做出反應,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呃……那個,你怎麼會在這裡?”蘇韻錦侷促地問。

  程錚下巴輕揚,還是一副不講道理的樣子,“這學校是你的,別人就不能來?”

  蘇韻錦沒心情和他抬槓,遲疑道:“剛才我舍友接到的電話是你打來的?”

  “是啊。”他理直氣壯,“有什麼問題……你以為是誰?”

  “你能不能不要在別人面前胡說?”

  “不知道你說什麼。我可是問了好幾個人才打聽到你住哪裡。你們這裡的女生為什麼一副沒見過男人的樣子?”

  “你還沒說你來這裡幹什麼。”蘇韻錦心煩意亂地低頭。

  程錚雙手環抱胸前,道:“蘇韻錦,我發現你在我面前總是副罪孽深重的樣子,不會是做賊心虛吧?”

  “笑話!”蘇韻錦雖這麼說,但程錚的話卻實實在在戳中了她的軟肋。她也在困惑著,為什麼兩人只要一面對面,那久違了的自卑、怯懦、惶然就全部又回到了她的身上,還有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緊張,仿佛真有他說的“做賊心虛”的感覺。她明明沒有虧欠過他。

  “總算你還知道你對我太壞了。”程錚像有讀心術一樣,故意彎了彎腰,將臉貼近她,慢條斯理地說話,她能感覺到他帶著熱氣的呼吸。

  蘇韻錦心中泛起一絲惱意,恨恨地推了他一把,惹來他不懷好意的笑。明明上次同學聚會時見面他還當她是洪水猛獸一般,想不到翻臉和翻書一樣快。

  “你不是說以前都是可憐我?我用不著你可憐,你去施捨街上的乞丐吧,來找我幹什麼?”她明明只是陳述一個事實,可話一說出口怎麼聽都有一股賭氣的味道。

  程錚又像看傻瓜一樣嗤笑道:“蘇韻錦,我說過是來找你的嗎?”

  “那你滾吧。”她又羞又氣。

  “我偏不滾。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我礙著你了?”

  “好,你不滾,我滾!”

  蘇韻錦剛跨出一步就被他扯了回來。

  “你注意點,拉拉扯扯像什麼樣子。”她急了,不遠處,約好在樓下見面的沈居安正朝他們走來。

  程錚也朝她看的方向瞥了瞥,手依然不放,聲音卻別有用心地放低了,“別著急滾呀,我話還沒說完。我是說過可憐你來著,既然你現在用不著了,那咱倆換換,輪到你可憐我怎麼樣?”

  “說什麼瘋話?”

  在沈居安停下腳步時,蘇韻錦也得以擺脫,她敏感地從程錚身邊退開幾步,卻沒留意她先前所站的人行道比身後的路邊高出一截,倒退著一步踏空,頓時失去重心,兩股力道分別從身體的兩側同時穩住了她。

  “你又不看路了。”沈居安笑著說,見她無恙便鬆開了手。

  蘇韻錦甩掉另一隻不識趣的手,竭力想平復加速的心跳,讓自己看上去和平時別無二致。“你來了?”她對沈居安說。

  沈居安笑容一如往常,眼睛裡看不出波瀾,“我猜到你會早一點,所以也早到了。你有朋友?”

  程錚慢慢直起腰,肆無忌憚地打量眼前這個樣貌氣質俱是出眾的男生,戒備,卻並不意外。

  “蘇韻錦,你不介紹一下?”他冷冷說道。

  “我看沒這個必要吧。”蘇韻錦有些惱他這副目中無人、咄咄逼人的樣子,打算不理他,自己和沈居安走人了事。

  程錚說:“你這樣可沒有禮貌,好像別人不存在一樣。”他嘴裡的“別人”指的可不是自己。

  蘇韻錦聽出了話外音,她從來就沒見過比他臉皮更厚的人,氣得話都說不出來。沈居安的手輕柔地按在她的肩膀上,像是對她無聲的安慰。

  對呀,她越生氣就越中他的下懷。蘇韻錦忍耐著,索性遂了他的心思,介紹道:“這位是沈居安……居安,這是程錚,我的高中同學,在北京念書。”

  誰都聽得出來,她那麼親昵地稱呼沈居安,又明確地撇清了和程錚的關係,親疏立現。

  程錚竟然咽下了這口氣,只是看著沈居安長長地發出一聲:“哦……”

  這是什麼意思?蘇韻錦皺眉。沈居安的氣度卻比程錚要好上太多,他微笑點了點頭,問道:“特意來這邊旅遊?”

  “算是吧。我打擾到你們了?”話是這麼說,可他的聲音里聽不出任何歉意。

  “我們正準備出去。”蘇韻錦打算以此結束和他的“偶遇”。

  “去哪裡?”程錚將不識趣進行到底。

  “關你什麼……”

  “我們打算到市郊的大悲寺走走。”沈居安平靜陳述道。

  程錚挑眉,竟然顯得興致盎然,“大悲寺,我聽說過。”

  “你有興趣的話也可以……”

  “居安!”蘇韻錦不解地看向身邊的人,以他的心思,怎麼可能看不出程錚是故意在搗亂。

  程錚一聽頓時精神振奮,哪管蘇韻錦的反感,竟然笑了起來,“既然是來‘旅遊’的,去逛逛也不錯。”

  這一次的出遊成了蘇韻錦感覺最怪異的經歷,與兩個出色的男孩子結伴出遊,她卻如芒在背。一方面,不知道沈居安是怎麼想的,居然不動聲色地容忍了程錚的出現;另一方面,就連她自認為一目了然的程錚也出人意料地克制。結果又困惑又不自在的人只剩了她一個。她心中有事,恐怕說多錯多,所以一路上始終是悶悶的。沈居安應付得體,一路上始終保持了對程錚不卑不亢的友善。程錚也沒有繼續胡鬧,不過是時不時意味深長地看蘇韻錦一眼,既像挑釁,又似嘲弄。

  大悲寺坐落在距離市區一小時左右車程的東郊,雖說是長假第一天,但寺內香火算不得十分鼎盛,一進入寺門,只見古剎林木森森,寶相莊嚴,讓人的心不由得也沉澱了下來。

  三人各懷心事邊走邊看,寺內香火最盛的當然還是觀音像前。沈居安入鄉隨俗地和其他香客一樣買了香燭,分別遞給蘇韻錦和程錚。

  “不管時代怎麼更替,世人得不到滿足的欲望總是那麼多,自己無能為力,就只有寄希望於虛無的神佛。”他說。

  程錚沒有接,搖頭道:“我不信這個。”

  沈居安笑笑,“既然來了,就點一炷吧,聽說這裡的觀音菩薩很靈驗,說不定真能實現你的願望。誰都有求而不得的痛苦,如果相信能讓你比較快樂,為什麼不信?”

  程錚沉默,蘇韻錦知他一向桀驁,但沒想到他竟也沒再堅持,略顯笨拙地點燃香燭,與另兩人一樣鄭重地在佛前叩首,神像前擺放著功德簿,敬過香的人照例會在上面寫下自己所求之事。沈居安先寫了,蘇韻錦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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