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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木卻沒有看他:「爺爺在那裡?」

  「......不要衝動。」赤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他跟若木的關係並不能算好,有的時候,他會偷偷地嫉妒對方,有如此寬厚的長輩,又能常常陪伴在祖神身側。

  若木踉蹌著往前走了一步。

  赤丹正要伸手阻攔,卻見一把長弓更快一步,扶翼用弓狠狠敲了若木的肚子,把他抽得跌在地上蝦米一樣蜷縮起來:「傻子!沒看見前面是個什麼樣子,過去送死嗎?!」

  「可爺爺在那裡......」若木咬緊了牙。

  扶翼把手上的長弓往他身上一丟:「那你過去能有什麼用,白白送命!」

  她彎腰從若木的衣服上抽下一根帶子,然後把散在腦後的長髮高高地紮起來:「你好好在這裡呆著。」

  風輕輕地拖起了少女的衣角,她又在臉頰上塗繪赤紅的符文,屬於自然的野性瞬間從她身上爆發出來。

  若木沒有去接扶翼的弓,他一隻手捂著肚子,一隻手伸出來抓住了扶翼的腳踝:「不行,不要過去。」

  炮火喧鳴。

  濃煙滾滾。

  跳動的烈焰里,怪物仍在咆哮。

  光禿的地面上突兀地生長出枝條,沿著若木的手,纏上扶翼的腳踝——她發現自己竟然掙脫不了若木的手掌!

  身嬌體弱的小祭司什麼時候有這麼大的力氣了?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同時。

  一道人影飛入火光之中。

  他的麻布長袍已經完全散開,身軀上精緻的淡青鱗片倒映火光。

  燕遙知黑髮散亂,雙瞳猩紅。

  他站在怪物身前:「停手!」

  「停手!」殭屍的咆哮聲一圈一圈擴散出去,連火浪與濃黑的煙氣也被壓低。

  祖庭人們腦中一陣眩暈,雙手不受控制地停下了攻擊。

  此時怪物的身軀已經殘破不堪,地上落著許多軟踏踏的,骨骼盡碎的屍體。

  燕遙知轉身看著他,突然明白過來這隻怪物的內里到底都是些什麼東西,他上前,怪物纏抖地跛著「腳」後退,於是他飛身上前將怪物按倒,壓在身下,找出阿年的臉,用鋒利的爪子將纏繞在他臉周圍的組織硬生生撕裂開來。

  爆炸聲停息了。

  瑪姆慢悠悠地走來的時候,燕遙知已經將阿年的身體從怪物的身軀里刨了出來。

  這個老人再不復以往的雄武,整個軀體都像是被什麼巨大的東西碾壓過一樣,除了表皮依舊完好以外,其餘地方都成了一灘爛泥。

  可他雙眼依舊是明亮而濕潤的,流淌的淚水也慢慢變得清澈。

  某個瞬間,燕遙知很想將自己的兩顆犬齒印上這個垂死的老人的脖頸,予他活下去的資格,但當他微微張開雙唇時,就看見了老人眼裡的抗拒,以及......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變得慈愛的,到現在依舊沒有任何改變的眼神。

  怪物的身軀沒有完全死去。

  那些白膩的細小觸手依舊蠕動著,想把地上的屍體卷回去。

  燕遙知耳朵里,只有他能夠聽見的嘶吼聲一刻也不停,從老人的方向傳出,阿年應該還有很多的話想要跟他說,卻沒法出聲。

  最後,阿年的眼珠向著祭台的方向凝固了。

  白袍的女人邁著迤邐的步子,走到燕遙知身側:「真是罕見,被污染到這個程度,竟然還能持有思考的能力。」

  燕遙知轉過頭,看見若木一伙人跌跌撞撞地朝著自己的方向跑過來,餘光里,又見那隻由屍體纏繞而成的怪物正嘗試從地上爬起來。

  它的腦袋上留著一個巨大的空洞,而奴隸主的臉被挪移到正中心。

  燕遙知的雙眼紅得好似一場用不熄滅的烈火,他心念一動,留在奴隸主體內的那滴毒血沸騰起來。

  怪物乳白的表皮瞬間脹大,撐薄,然後變得漆黑,化作一灘腥臭的毒水。

  瑪姆看著淌到自己腳邊的漆黑的毒水,落在地上的白袍被腐蝕去了一個角落,她驚訝地挑起眉毛,輕輕提起袍子,站到了毒水夠不到的地方。

  然後她抬頭,看見燕遙知在人類跑到他身邊之前,將懷裡軟綿的屍身沉入劇毒的水潭,消融殆盡。

  生著淡青蛇鱗的年輕人雙腳已經被劇毒淹沒,卻絲毫不見損傷,他抬手止住人類的步子抬頭望向站在高處的瑪姆:「我有個東西想讓你看一看。」

  燕遙知露出無辜又乾淨的笑臉,說完這句話後,又轉過去對著悲恐的人類們說道:「去運些土來,將這地方填平,要小心不要沾到毒,此後五百年內,你們都不要再進入祭壇了。」

  第63章 半飽的第六十三天

  瑪姆似乎並不太願意讓自己的腳沾上燕遙知分泌出來的毒液。

  她提著長袍, 踮著腳專門撿著沒被毒液污染到的地方走,神態一如既往地平和隨意,施施然跟在燕遙知後頭,鑽進地下的洞穴——她並不擔心燕遙知是要算計自己什麼, 或者說, 她對自身的實力極其自信,哪怕旁人算計了什麼, 也可以輕鬆解決。

  「這些都是你教他們做的?」瑪姆的視線從洞穴牆壁上的一排排書籍划過, 似有讚賞之意,更多的卻像是隨口對一個孩子玩耍的小把戲進行並不怎麼親切的表揚。

  燕遙知不在乎她輕慢的態度, 而是盯著自己手掌心的鱗片微微出神。

  他把瑪姆帶到那口漂亮的棺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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