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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能跑太遠就迷了路,還遇上了一群飢腸轆轆的野獸。
「是你救了我,我一直記得的。」赤丹說得很急,嗆了一下,很快他深吸一口氣將咳嗽壓下去,「祖神庇佑了我。」
確實。
燕遙知有的時候會一個人跑到部落外頭溜達,如果遇上野獸就會順手驅散。
年輕的部落民們總是很有冒險精神,每一年燕遙知都能在遛彎的時候順手從獸嘴裡頭救下幾個腦袋發熱的年輕人。
赤丹正是其中一個,隨著他的敘說,燕遙知也依稀有了印象:「原來如此。」
雖然部落民們總能覺醒些稀奇古怪的力量,但他們的壽命並沒有因此延長多少,燕遙知見過最最長壽的一個部落民,也就只活了一百二十年而已。
所以他除了深居簡出之外,也儘量避免讓人看清楚自己的長相,沒隔一段時間,就換個名字換個住處,都儘量撿著人最少的地方,也不與鄰居交際。
在長老團的幫忙掩護下,燕遙知從來沒有在任何一人面前暴露過自己不老不死的異常。
然而赤丹在小時候見過他,一直記得,還將他認出來了。
見他久久不言語,赤丹變得更加忐忑:「我、我經常過來的,你從來沒有趕過我走......」
部落民的小孩子到處亂跑很正常,哪怕是這座部落最邊緣的小荒山,也常常會有小孩兒過來探險玩耍,對燕遙知來說,只要這些小傢伙們別打擾自己躺平,那自己也沒必要去驅趕他們。
但赤丹顯然是會意錯了:「你還會給我留吃的......」
燕遙知抬起眉毛,想起長老們有的時候會把祭祀用的獸肉或者果子放在自己門外以示虔誠:「原來是你吃了。」
他吃不了人吃的東西,那些祭品往往放一段時間就會收走,然而有好幾次,祭品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見,阿年長老還以為是燕遙知屋子裡混進了偷糧的老鼠,他就從外頭抓了好幾隻足有人腰高的大貓送過來,把燕遙知弄得一頭霧水。
「......不是給我的嗎?」赤丹也反應過來。
他頓時羞窘萬分,若不是渾身上下都被裹得嚴嚴實實,只怕跳起來就要逃走了。
「雖然不是給你留的,但那本來就是給人吃的東西。」燕遙知搖搖頭,「雲江長老說你總是亂跑,吃飯的時候也不回去,她擔心你吃不飽肚子,一遍一遍地找你在哪裡,你卻躲在山上偷吃......她很關心你,你不該總是叫她傷心。」
赤丹羞愧地把頭偏在獸皮上。
燕遙知很少對人說這麼多話,也沒有意識到自己這番話對赤丹造成了多大的打擊,他說完就轉身走開,重新到石床上躺下。
不知為什麼,這幾天他除了習慣的飢餓以外,還總感覺身體很疲憊,或者說很僵硬,就像是太久沒用的機器生鏽了一樣,動起來有些滯澀,尤其是雙腿,沒什麼力氣不說,燕遙知還在你自己的腳丫子上頭發現了幾塊紫黑的斑紋,雖然很快就褪下去了,但他還是擔心自己的身體是不是終於撐不住要腐爛了。
可能是不習慣身邊有這麼多人吧,燕遙知這麼想。
這麼多年都活過來了,總不至於殭屍也會衰老吧?
說好的只要不遇上一個濃眉大眼帶著兩個倒霉徒弟的道士,殭屍就能一直興風作浪壽與天長呢?
燕遙知翻了個身,盯著石屋門外光影分明的地面出神。
能給赤丹治眼睛的藥劑所需要的幾種藥物都很普通,只有千眼怪十分罕見,在祖庭附近的山林里根本沒有。
這種千眼怪很喜歡住在沼澤里,有部分也會定居淺海,剛好祖庭往南,走上個兩天就有海岸了,但千眼怪在入冬之後就會前往深海,直到下個春天才會返回,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
藥劑的製作需要時間,燕遙知打算現將最基礎的弄好,等過了祭祀之後,就趁著空子去海里逮一隻千眼怪回來。
前去易物的若木到傍晚的時候才拖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來,他扯著嗓子叫燕遙知出去幫忙搭把手,燕遙知這回應得飛快,很是自覺地拿過若木換回來的草藥,還主動幫忙分類挑揀。
他超乎尋常的勤奮讓若木不禁看了一眼天上,掛的還是太陽沒錯啊?
燕遙知從那堆草藥里找出自己需要的部分,剩下的又丟回給若木,後者愣了半晌,才反應:「誒!你這樣半途而廢將來是成不了一個合格的祭司的!給我回來!等等!我的藥!!花了我好多貝幣才買到的,這可都是要種在田裡的!你給我放下!!!」
在若木的怒吼聲里,燕遙知不情不願地把草藥還了回去。
若木心痛地看著他的草藥,問道:「你拿這些藥是做什麼?」
「配藥。」燕遙知誠實回答。
若木興奮起來:「你終於願意學醫了?我跟你說哦,學醫不是這麼簡單的,你不能一上來就配藥啊,萬一高出來毒藥怎麼辦?你得先把草藥都給認熟了,再跟著我一步一步地學習,才能自己配藥。」
他從自己床底抽出來一本厚厚的書,說是書,其實也只是把曬乾的獸皮鑽孔,再捆成一堆,干獸皮上用鮮紅的植物汁液畫滿了植物,旁邊還用缺胳膊少腿的簡體字細細標註:「你先把這本書背完,我再教你配藥。」
燕遙知沉默地接過獸皮書,感覺解釋起來很麻煩,而且他不確定這種藥劑到底有沒有流傳下來,兩項相加,要解釋就更麻煩了......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先把藥給弄出來,弄出來了,就不用怎麼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