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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回去給陛下揉。」謝明月柔聲道。
李成綺在他耳邊道:「那不妨今夜謝卿輕些。」
或許今天實在太過特別,李成綺眼見著謝明月素白的耳垂微微泛紅,忍不住在上面留了個牙印,聽謝明月回答道:「無論是輕是重,都不可。」
李成綺無言片刻。
他怎麼總忘記,謝明月也算半個大夫。
那天晚上也確實只用了……
卻已足夠李成綺跪都跪不穩,若非謝明月錮著他的腰,他已伏在柔軟的被褥中。
李成綺以手點了點眉心,「謝卿,你非要在此時這樣不解風情?」
謝明月輕輕地親了一下他點額的指尖,「臣知罪。」
李成綺哼笑一聲,手指壓在謝明月下唇上,「今日孤成婚,大赦天下,恕謝卿無罪。」
來時心中難以言喻的緊張和忐忑,見到謝明月,萬念乃止。
有謝明月在,這條路竟一點都不漫長。
李成綺下車時還頗有點戀戀不捨。
數日繁忙,他們兩個能私下呆在一起的時間無非夜裡歇息時,除卻公事,話都說不上幾句。
難得能無人打擾地呆上兩個時辰。
禮官提醒道:「陛下,諸位大人都在太極殿等候。」他又怕李成綺此刻滿心滿眼都是謝明月,根本不在意誰等候,「吉時亦馬上到了。」
李成綺嗯了一聲,與謝明月五指相扣,走上玉階。
昨日祭祖便用了一整天,今日換衣束髮從天蒙蒙亮就開始,至東方大亮才結束,換好衣服上車,又走了兩個時辰,折騰到下午,兩人相伴也不過短短兩個時辰而已。
等下還得接受群臣朝拜,估計要等到半夜,才能無人打擾地同謝明月呆上一會。
此日天高雲淡,有一雲氣,居正東,若煙非煙,若雲非雲,呈五色。
乃慶雲,見之大吉。
至太極殿,群臣齊往。
宣旨使朗聲道:「孤蒙天地祖宗庇佑,繼承大統,孤之臣謝明月學貫天人,溫潤而澤,淵渟岳峙,琨玉秋霜,休休有容,矯矯不群,與孤同心一德,是於萬寧元年十一月十四日,冊為皇夫,共承宗廟。布告天下,咸使聞知。」
詔書盡為褒獎之詞,卻不同與先前所有,顯然是皇帝親手寫就而成。
眾臣聽完無不愕然。
有人悄然去看李旒的神情,畢竟先前可是這位王爺力薦新君登基,不想,卻被謝明月占先。
李旒神情平靜,因微微垂首,無論是誰都看不清他眼中到底有何情緒。
李成綺微微揚起下巴,似乎在等待謝明月的讚揚。
謝明月一笑,好像被人掐了下心尖,酸軟一片。
他與李成綺並立高處。
眾臣叩拜,齊聲道:「陛下永年——」
「太傅永年——」
聲聲迴蕩在太極殿。
負責將整個流程核對確認的原弘想,這已經不是違制了,這簡直是把舊制扔到腳下踩。
三日前他看到這一段時,委婉地和皇帝表示,「陛下恩重謝明月朝野皆知,只是行止同帝王一般,未免……未免張揚太過,愛其深,必為其計,陛下此舉,或許會為太傅平添些許嫉怨。」
他不知道這到底是謝明月的意思,還是李成綺的意思,只是謝明月現在已然位極人臣,不知收斂,只會招致無數的妒忌。
倘若他有失勢的一天,而今這似錦繁花,都會變成烈火中的油,煎熬著謝明月。
李成綺卻不在意,笑著反問道:「嫉恨如何?」
李成綺知道這是原弘覺得他實在做的太過,才想出這樣一個理由來勸他。
可李成綺不以為然,如他們這樣的人,招致的中傷怨恨實在太多太多,李成綺難道會因為旁人妒忌,就冷落謝明月嗎?何其可笑。
身為帝王若連身邊人都護不住,也不必做皇帝了。
況且,謝明月亦無需他護。
月亮永遠高懸九天,不墜污泥。
連謝明月聽到這話都驚了驚,不由得看向李成綺。
李成綺不知是安撫還是調戲一般地拍了拍謝明月的手背,「寬心。」他輕聲道。
謝明月別過頭,正對百官。
李成綺卻注意到,他眼中似乎微微泛紅。
「起——」
眾臣起身。
從太極殿出來後,天已然黑透。
煙花驟然照亮天際,如寶帶珠玉,璀璨奪目,紛紛燦爛似星月墜落,光華流轉,巧奪天工。
李成綺腳步一頓。
謝明月亦陪著他停下。
李成綺仰臉,仔細地欣賞了一番謝明月被煙火照亮的眼睛,方滿意再向前走。
謝明月愣了愣,「陛下?」
李成綺一面走一面笑眯眯道:「孤從前以為煙花年年如此,無甚趣味,今日才知,從美人眼中看煙火,別有一番趣味,確實美極。」
不是煙火,是謝明月的眼睛。
謝明月無言,只扣住了李成綺的手指。
一路燈火煌煌。
長樂宮各處已收拾妥當。
宮人將李成綺與謝明月迎進寢宮,便盡數退下。
寢宮內反而沒有那麼多燈火,只一燭火。
合卺酒已備好,只是考慮到李成綺的身體,其中盛放的是茶。
謝明月倒茶。
他是拉得開硬弓的人,手本該極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