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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帝。」謝明月撩起李成綺一縷長發,垂眼道:「臣都沒去永陵呢,國舅若是占先,恐怕會傷了臣的心。」
李成綺略撐起腰身,一陣酸麻頓時傳來,「那你現在就去。」皇帝面無表情道。
五指聚攏,按在李成綺腰上,謝明月的聲音愈發低沉了,「臣還知道,國舅這壺酒,不止在陛下桌上有,」手指順著腰身往裡,碰到了寢衣松垮的衣帶,「王爺桌上也有。」
李成綺一愣,旋即面露厭色。
皇帝九曲心思,怎會想不明白靖爾陽的意圖?
靖爾陽一貫想親近李旒,不知在哪聽得流言,竟想拿親外甥討好宣親王。
「他沒死?」
「沒死。」
皇帝淡淡道:「那以後,也不要讓他死。」
謝明月頷首,「臣明白。」
李成綺能感受到謝明月的手在用力,謝明月貼在他耳邊,「連外人都知王爺之心,卻不知臣意。」
「那是孤弟弟,」李成綺悶哼一聲,脖頸伏得愈發低了,亂雲一般的長髮披在身後,被謝明月撩開,吻上他凸起的骨節,「越說越……」
謝明月含糊道:「陛下待王爺如親弟,卻不知王爺有沒有將陛下當做親長?」
李旒的心思,李成綺不知道,謝明月又豈會不知?
少年人第一次見到帝王,雙頰泛紅,除了因為激動和惶恐血氣上涌,到底還因為什麼,李旒自己清楚!
偏偏李成綺不知,還以為自己真養了個弟弟呢!
帝王心思細膩,於風月卻從不放在心上。
野獸似地咬住一節骨,謝明月神色愈發晦暗,只李成綺看不見而已。
「這種事也值得讓你不高興,」李成綺從喉中發出悶哼,眼尾微微揚起,明明是個很睥睨的樣子,配上他此刻的神情,卻無端顯得有點嬌氣,「孤那麼多朝臣,你又豈……」他頓住,「謝明月!」
謝明月道:「臣在。」
李旒的存在就足以讓謝明月不滿,可以李昭眾生平等的性格,朝臣無數,謝明月又哪裡氣得過來。
「誠如陛下所言,」腰帶被他抽走,他本欲隨手扔了,忽而想到什麼,將衣帶慢條斯理地繞到自己手上,「在朝,不管是戚國公,還是宣親王,都深得聖心,在野,宿眠得陛下多年寬容庇佑,」李成綺覺得腕上一緊,「還有我那個養子,對陛下,」他湊到李成綺耳邊,低聲說了句話。
若非不能轉身,李成綺的手或許已經在謝明月臉上了。
帝王眼角泛紅,宛如上了一層上好的胭脂,不知是氣惱還是羞憤,「閉上你的嘴。」他道。
謝明月頷首,「臣不說了。」
那股熟悉的藥香又一次將他包裹,李成綺輕輕顫抖,他喉結滾動,艱澀地往下咽了,「別再,」他頓了頓,語焉不詳,這場面實在超過了李成綺前三十年的認知,怕疼,又上癮,可到底想起了今天早上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閉上眼,不知是不願意看謝明月,還是不想看自己,「腫了。」
「臣只想給陛下用藥。」謝明月說的冠冕堂皇。
李成綺斷然不信。
這話往前倒退十幾年,他沒弱冠登基時都不相信謝明月的鬼話。
「已經用過藥了。」李成綺心頭鼓譟,這話說的並不很由衷。
謝明月長發垂下,密密匝匝的黑髮像是牢籠,將他包裹住。
「藥遇熱會化,」謝明月低聲道:「臣看看,是否還在。」
「你混……」
李成綺還未罵完,便被堵住了嘴唇。
謝明月吻得溫吞綿長,一點一點地攫取著李成綺的氣息。
縱然向帝王俯首,他骨子裡的控制欲仍舊不改。
待分開,又舔過他留下的齒痕,謝明月垂著眼,一派溫文無害的樣子,「陛下所說的囚禁,不正是這個意思嗎?」
孤還真不是這個意思!
謝明月想的是什麼玩意!
謝明月所想的當真是囚禁李成綺於宮中,只不過二人側重不同。
將帝王鎖在深宮中,以精細柔軟的繩索,以輕巧卻堅固的鐐銬。
少年皮膚細嫩,稍微用力就能在上面留下印子,倘若用上鎖鏈,即便再小心,皮膚與鐵器相連處,也難免磨出道道傷口似的淤紅。
脖頸纖細白皙。
手指划過。
應以艷色點綴。
在宮中時並非兩人第一次見面,第一次見面,應該是在謝府。
那天李成綺一身紅裙,卻手持白紈扇。
他未看清李成綺的臉,只看見了一襲艷麗得仿佛婚服的長裙。
他以為是謝澈帶回的女眷,非禮勿視,退出書房。
「陛下那天,可在此處用了綢帶遮擋?」他指尖輕點李成綺的喉結。
李成綺擰眉,半晌才反應過來謝明月在說什麼,「沒,」他呼吸微顫,「沒有。」
「那豈不是很容易看出陛下的身份?」謝明月問他。
李成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將半張臉都埋在被褥中,眼淚順著臉頰向下淌,可帝王的神情卻是不符合這張柔弱面孔的鎮定,「你若再廢一句話,孤就賜你拿孤手上這東西去吊死。」
他說的是衣帶。
謝明月彎了彎眼。
他少這樣笑,容貌清麗的美人這樣笑不可謂不美,然而卻讓李成綺不由得脊背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