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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深深垂首,「屬下見到了王府管家,管家只說王爺身體不適,誰都不見。」

  靖爾陽心急如焚,自從舞弊案後,他就再也沒與李旒見過面,「有沒有說,你是我派去的?」

  下屬頭更低,此刻恨不得尋個逢把腦袋插-進去,也好過遭靖爾陽詢問,「王爺說了,」他頭低著,聲音也低,「誰都不見。」

  靖爾陽咬著牙問道:「胡昆當真這樣說?一點迴轉的餘地也無?」

  「回國舅,眼下王府的管家非是胡管家,而是另一屬下從未見過的青年人。」那人回答。

  靖爾陽愈發惱怒焦急,奈何無論如何都見不到李旒,掃過廳中縮著脖子站著的眾人,「就當真沒有法子能讓王爺見我一面?」他急得團團轉,臉紅白交織,看起來可怖可笑。

  一文生心中糾結,猶豫片刻終於開口,道:「依我看,國舅也不必非要見宣親王不可。陛下同謝侯交好已是不容置喙之事,王爺,」他頓了頓,顯然也知道自己這話說得大不敬,「王爺自身都難保了,您是國舅,又不是他宣親王的家臣,何必非要與宣親王同舟共濟?」

  靖爾陽被問得一愣,一時語塞,腦中混亂,覺得這文士說的有道理又沒有道理,他腦內混漿漿的,想起宣親王府給予得諸多實在好處,又想起了宣親王的允諾。

  眼下投奔謝明月確實比在宣親王麾下穩妥,然而李旒派人來時所承諾之高官厚爵仍歷歷在目。

  倘若事成,他無需日日在靖嘉玉那討好奉承,明明是太后兄長,卻活得連條狗都不如,而能主政一方,從此大權在握,主政一方。

  可半年苦心經營,他怎能甘心就此罷手?

  最重要的是,謝明月對他沒有招攬之意,就算謝明月看在小皇帝的份上容得下他,也不會有格外優容厚待。

  靖爾陽目光厲厲地掃過那人,呵斥道:「你懂什麼?謝明月是什麼人?是先帝朝就留下的權臣,野心路人皆知,這新政就是他排除異己的手段,陛下年幼無知,識人不明才被他蠱惑。

  若我等陛下至親長輩也與謝明月親近,朝中豈不是暗無天日!之後皇帝姓李姓謝還不可知!」

  靖爾陽疾言厲色,斥得那文士當即垂首閉嘴,不敢說話。

  面上雖然惶恐,心中卻極不服氣,嘆自己才叫識人不明,竟來投奔靖爾陽這目光短視眼前只有蠅頭小利的草包。

  靖爾陽胸膛上下起伏,他說的話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然而事已至此,他必須相信,他的榮華富貴,只有李旒能給,「王爺乃是陛下親叔叔,不近血親,反近佞臣,是什麼道理?」

  眾人看出靖爾陽是鐵了心要與李旒在一條船上,知勸也徒勞,乾脆不言。

  雖然,李旒未必想和靖爾陽在一條船上。

  「只是,只是王爺不願意見,」不願意見靖爾陽,有人惴惴開口。

  靖爾陽聞言猛地一拍桌子,激得桌面上的東西一陣亂抖。

  開口那人縮了縮脖子,很是驚懼。

  「若我事必躬親,還養你們做什麼!」靖爾陽被這話氣得脖子和臉俱通紅,「我叫你們來,是為了想辦法,不是為了把我氣死!」他越說越怒,朝外喊道:「來人!將這沒眼色的東西拖下去杖四十!打完了扔出去!」

  那人不想一句話就引得如此無妄之災,撲通一聲跪下,連連叩頭哀求道:「小的一時說錯了話,求國舅寬恕,」不等他說完,已有健壯侍衛將人拖下去,被踉踉蹌蹌地拖走猶叫喊:「國舅,小的錯了,求您看在……」

  聲音已聽不清了。

  靖爾陽端起茶,略嘗了一口,溫度不夠合宜,甩手將茶杯丟了出去。

  啪的一聲脆響。

  茶水與瓷片四濺。

  靖爾陽快而深地喘息,忽以手掩面,心中湧出無限悲哀與無奈,嘶聲罵道:「都是廢物,一個可用的都沒有。」

  這話說的直接,稍有傲氣者面色已變,但是看了看地上還未乾澀的血印,又生生忍下,幾乎咬碎了一口牙。

  一留著長須的中年人面色由紅轉白,忍了忍,面上擠出個真摯的笑臉,湊到靖爾陽身邊,低聲道:「國舅,我有一計。」

  靖爾陽猛地抬頭,目光接觸到這平平無奇的中年人之後一瞬間失望至極,不屑地嗤笑一聲,「講來聽聽。」

  中年人長袖下的手指攥得發青,但馬上又舒展開,躬身道:「國舅先前說,謝侯蠱惑陛下,就是為了竊取權柄,排除異己,我卻以為,謝侯此舉,亦有二三真心。」

  靖爾陽不期能聽到這種話,怔然須臾,心火蹭地燒了起來,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謝明月和皇帝之事他當然聽說了,聽過之後愈發恨謝明月仗勢欺人,恨皇帝無用無能。

  無論是哄騙還是威逼,都不該讓謝明月占先,紛紛流言入耳,在靖爾陽聽來,皆是不堪之詞,連帶著他這個舅舅都面上無光。

  「什麼混帳話!」他被戳中了自覺丟人的隱秘事,額角青筋暴起,抬腳狠狠踹了過去。

  靖爾陽先前蒙靖嘉玉的光,在安州大營當過幾年官,無甚建樹,整日不過盤剝欺辱兵丁,這習慣便是當年留下的。

  半年以來養尊處優,身體早不復當年靈活,那中年人受了一腳,雖沒受實,仍覺得腿上火辣辣的疼,被踹得連連退後幾步,遭同僚扶住才站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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