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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趁著接玉佩時極快地看了眼李成綺,帝王早就與他們初見時大不一樣,二者反差之大,謝澈甚至懷疑,那個天真嬌縱有有點小聰明的少年人是否真的存在過。

  容貌無改,而帝王之威不加掩藏。

  難道宮中就艱險至此,能在短短半年時間內,將個頑劣的少年郎,變成一真正的帝王?

  亦或者……謝澈不自覺抬眼往上看,正好對上李成綺帶著笑意的漆黑眼睛,他腦子轟得一聲作響,近乎於倉皇地低下頭,不敢再看。

  亦或者,先前種種,只是偽裝?

  如意和犀角扳指被收了下去,待謝澈下去,再一併交給他。

  太監的聲音響徹觀台:「今日小獵場狩獵,勝者為謝澈——」

  聲音一個接一個地傳了下去。

  孟淳早就坐不住了,站在下面手舞足蹈地歡呼大笑,他的位置離小獵場本就近,正好看見戴嶺等牽著馬走過來,於是聲音愈發高了,「小侯爺箭術果真高超!」

  戴嶺攥著韁繩的手指白得發青。

  有人連聲附和孟淳,「小侯爺箭術確實非比尋常,就算有小人暗中下絆子,也無礙小侯爺二三。」

  孟淳目光在戴嶺臉上快速一掃,不屑一笑,「依我看,用了這樣下作手段還難敵旁人,也不要狩什麼獵了,乾脆拿弓把自己勒死算了,顏面上也好看些。」

  戴嶺還未開口,已有人忍不住,朝略高些看台上的孟淳吼道:「你說誰手段下作!」

  孟淳雙手環胸,「奇了,我又沒說你,你跳出來嚷嚷什麼?原來你也知道自己手段下作啊?」

  「你……」

  「我什麼?」孟淳冷笑道:「這位小郎君,與其不擇手段,不如回去苦練箭術,況且用了也贏不了,何必為我等徒增笑料呢?」

  戴嶺轉頭。

  他目光實在陰沉,孟淳這樣的紈絝子弟放在平時也該害怕了,奈何孟星馳回來小半年,孟將軍是戰場上九死一生熬出來的將軍,身上殺伐之氣比這小孩重不知多少,每日被自家姐姐拎著練武學文,孟淳早就習慣比戴嶺凶不知多少倍的眼光了,因而露齒微笑,「戴小侯爺有何見教?」

  江子語恨恨道:「謝澈的手段又光明磊落多少?最後那頭鹿是戴兄先射到的!」

  「嘁,」與孟淳同桌的一小貴女忍不住嗤笑出聲,小姑娘揚著俏麗的柳葉眉,「江郎君要不要去問問那頭鹿,是誰先射到的?擦到皮毛就算自己的,那我碰了你幾縷頭髮,你要不要去我家裡為奴為婢呀?」

  江子語被說得面色通紅,但極不服氣,還要再說話,被一隻沉默不語的戴嶺驟然打斷,「行了。」

  江子語面色又紅又白,方才被人奚落,戴嶺竟還不向著他,難免委屈,冷笑一聲,牽著馬快步向前走了。

  那小貴女看人走了,頓覺無趣,又坐下剝瓜子。

  她手指細長如同水蔥一般,指上塗著淺紅色的蔻丹,小指微翹,顯得格外嬌俏可愛。

  戴嶺牽著馬向外走去。

  他仰頭看觀台,上面熱鬧得很。

  然而這種熱鬧與他無關。

  他面無表情地走了過去。

  「小侯爺箭術有其父遺風。」平波侯聽到身邊有人如是道,舉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謝澈輩分太小,又只有爵位而無官職,故不能在觀台上設座。

  李成綺看著站在面前如松石筆挺而立的少年人,朗聲道:「在太傅身邊給小侯爺另加一席。」

  話音既落,謝澈但覺無數目光落在自己臉上,探究艷羨乃至妒忌兼而有之,他從小就被這樣的目光看到大,已是十分習慣,令謝澈緊張的不是眾人的目光,而是李成綺的恩典。

  謝澈下意識看向謝明月,謝明月朝謝澈點頭一笑,很是溫和。

  「臣……」謝澈面上猶豫之色一閃而逝,正欲跪下謝恩。

  李成綺瞥了一眼謝明月,眼神仿佛在說你這個爹是怎麼當的?

  「設在孤旁邊。」李成綺道。

  謝澈表情一滯,似乎呆住了,一時竟連恩都沒有謝。

  謝明月看過去,朝李成綺笑。

  李成綺:「……」

  謝明月雖然沒說,但是李成綺總覺得他嘲笑的意味很是明顯。

  宮人面面相覷,站在原地不動,等待著皇帝下令。

  李成綺頓了頓,看了眼因為忘記謝恩臉通紅通紅侷促尷尬的小侯爺,分明還是個小孩,半點不見獵場上颯爽的英姿,「設在太傅身邊。」

  宮人領命過去,快速擺好了桌案器具。

  謝澈這才雙頰泛紅地謝恩,宮人請他到席位上去,他深吸一口氣,方坐下。

  「歷來世家子中第一,可在陛下身邊設座,成例如此,不必惶恐太過。」謝明月的聲音響起,柔和得宛如一陣春風,似乎能撫平謝澈此刻的焦慮。

  當年李旒就在李成綺身邊坐過,此後漸成慣例。

  謝澈一愣,轉過頭去看謝明月。

  謝侯唇角帶著幾分笑意,淡色的雙眸中仿佛有星光璀璀,「酒少喝。」

  他語氣一貫溫和,面對小輩亦從未居高臨下,和煦平然,清潤而澤。

  謝澈垂首,心中滋味莫名,「是。」

  謝明月和李成綺偶爾說上幾句話,說的也不多,都是些無足輕重的小事,卻無端透出好些親密。

  畢竟一對表面融洽的君臣可說不出你看誰家小郎君生得可真是一表人才俊逸逼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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