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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琯朗一愣,但他馬上就笑了起來,「心無欲求,自可長生。」

  然而如李成綺這般人,怎能無欲無求呢?

  若無欲求,他也不至於死的那般年輕。

  先帝李昭身體孱弱,非是後來,而是天生。

  彼時崔桃奚與李言隱成婚不過一載,初次有孕,因崔愬勢大,朝中有人深恐若皇后生下嫡長子後,崔愬立幼子取而代之,故,買通宮人給皇后下毒,毒是慢毒,使人日漸虛弱,日久天長,足以令母子俱亡。

  幸好下毒之事被發現得早,皇后中毒並未太深,然而這種藥卻已經侵入了她腹中胎兒的骨血內。

  李成綺自出生後便虛弱久病,多少名醫只是望之嘆息,無濟於事。

  在李成綺登基後不久,亦有名醫為他看診,斷言皇帝若想活過三十,決不可再費心勞神,醉心山水避世,或可延年。

  琯朗所說,與當年那位名醫所言並無差別。

  李成綺點點頭。

  「戎地亦有求長生之法,」琯朗微微皺眉,似乎在仔細回憶,「臣看過一些書籍記載,很不以為然,以巫術借壽,或奪生人肉身,縱得一時圓滿,終有一天反噬自身。」

  「戎地?」李成綺心中一動。

  琯朗道:「是,觀星台內有古書載錄,臣今晚便令人尋出來,明日送往長樂宮。」

  李成綺似是驚訝地看了眼琯朗。

  琯朗赧然一笑,問道;「陛下,明日戶部官員來查帳,茶飯所耗……」他沒說完,顯然等待著李成綺自己意會。

  觀星台的錢,到底花到哪裡去了?

  況且琯朗倒的那玩意,也配說是茶?

  李成綺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孤從私庫里出。」

  琯朗笑容瞬間真摯了不少,亦步亦趨地跟在李成綺身後,「臣送陛下。」

  暴雨來的快,去的亦快。

  李成綺回宮時天已經放晴。

  皇帝一身濕漉漉地回宮,將長樂宮眾人都嚇了一跳。

  因為少年人身體很好,李成綺並不如何在意,先沐浴洗了周身冷氣,又喝了碗薑湯驅寒便上床歇著去了。

  李成綺看了一小會便覺得眼皮都沉得掀不開,乾脆不勉強,合了書睡覺。

  夜半,卻是被燒醒的。

  李成綺頭疼欲裂,耳邊嗡嗡作響,眼睛沉重,勉勉強強看得面前有一人影,卻看不清容貌,他不高興,用力晃了晃腦袋,卻愈發頭暈,胃裡陣陣痙攣,他面前的人被他的動作驚了下,嘴唇開合,說了句話,然後李成綺就感覺兩隻手扶住他沉重的腦袋,不讓他亂動。

  李成綺耳朵內如同塞了棉花,盡力睜大眼睛去看他,「什麼?」

  平日裡清亮的眼眸此刻氤氳著一層朦朧的水霧,李成綺不適地眨了下眼,眼淚順著臉頰流淌下來。

  一根冰涼冰涼的手指拭去了李成綺臉上的淚,沒有回答他的話。

  「為何不用,」李成綺喃喃。

  「不用什麼?」

  「不用手帕?」他認出了是謝明月,他躺在床上,謝明月坐在床邊,竟和經年無甚出別。

  你不是,喜歡乾淨嗎?

  謝明月沉默片刻,道:「臣忘記帶了。」

  李成綺吃力地想點頭,奈何被謝明月阻止著,只能一動不動。

  李成綺發燒燒得已十分習慣,但在這具身體上還是第二次,他側躺著伏在枕頭上,烏黑如雲的長髮鋪滿了床鋪,「誰告訴先生的,」他發燒時比喝酒時清醒多了,身上陣陣發冷,臉上滾燙一片,他卻還知道和謝明月客氣,「先生為國操勞,晚上還不能睡個好覺。」他越說越輕,已近乎喏喃。

  謝明月給他掖好被子。

  「謝澈沒來?」李成綺突然開口。

  謝明月動作停了下,「陛下很想讓謝澈過來?」

  李成綺小幅度地搖搖頭,「別讓他知道。」

  謝小侯爺這五天可謂擔驚受怕,整日戰戰兢兢地守在李成綺身邊,仿佛生怕他想不開似的,李成綺不明所以,但若再讓謝澈知道他發燒,他明日恐怕又不得清淨了。

  謝明月低聲道:「是。」

  藥正在外面煮著,李成綺沒醒之前謝明月過一會便要起身去看看。

  床帳內密不透風,謝明月覺得熱得喘不上氣,欲要起身道:「臣出去看看藥……」

  還未起身便被一隻手勾住了袖子。

  這隻手沒什麼力氣,只抓了一下便無力地垂了下去。

  謝明月偏頭,「陛下?」

  李成綺啞聲道:「又不是沒人看著,你去作甚。」

  「陛下所用湯藥,臣若是不看,便難以安心。」

  李成綺覺得這理由找的好笑,他只是發燒,不是燒傻了,他聲音虛弱地反駁,「那孤發燒,先生不在一旁看著,難道能放心嗎?」

  謝明月欲站不站,像是還沒決定好要不要走。

  李成綺倦倦合眼,嘟囔道:「琯朗那個混帳東西。」

  這話好似自言自語,實則是對謝明月說的。

  謝明月只得坐下,順著李成綺說下去,「他怎麼了?」

  李成綺往謝明月那靠了靠。

  謝明月體溫常年溫涼,宛如塊寒玉,李成綺身上滾燙,挨近了便覺得稍微舒服些。

  況且李成綺實在太喜歡和旁人貼著了,從他愛拉人手便能看出。

  他若是個普通的世家子,碰到謝明月這樣個雲間月山上雪似的美人朋友,大約會日日掛在人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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