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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馬上要出國了,來跟她說一聲,下回見面就是在紅國了。」李大丫說。
「旅途愉快。」林珺笑著說。
李大丫不知道現在專案組已經布控,把魏士明兄弟全監控了,魏家,以及協同他們貪污的所有人的錢,帳戶已經全部鎖定,他們家也在內,自以為還能跑得掉,想了想,賊洋氣的來了一句:「阿姨,永別了。」
本來半夏想說再見的,可永別了是個什麼意思呢?
大花臉的姐姐太洋氣,搞的半夏都不會說話了。
這時林珺拉了一把,她就進拘留所了。
天真的,十五歲的李大丫做著她美麗的紅國夢,幻想著她馬上就要去資本主義國家享受更清新的空氣,遇到又帥,又多金的金髮帥哥,並邂逅一場灰姑娘和白馬王子的愛情故事了,但同一時間,她的二姨曹桂,正在體會什麼叫絕望。
曹桂捫心自問,她不比林珺長得醜,而她比林珺聰明的多得多。
不像林珺,只談過一次戀愛,跟顧謹是初戀結婚。
她從14歲開始跟男人交往,接觸過的男人沒有上千,也有好幾百的,因為她足夠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男人們也都很愛她,但她決心找到一個家世,身份,各方面都完美無缺的男人,於是她不停的找啊找。
在找男人方面,她花的心血是林珺的百倍,甚至千倍。
可為什麼她找過那麼多男人,個個在某個方面都很優秀,最終,卻一個個全栽在林珺瞎貓碰死耗子,碰到的第一個男人身上了?
憑什麼她找那麼多,越找越差,林珺一頭栽倒的卻那麼優秀。
這是曹桂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絕望。
她穿著橙黃色的囚服,戴著手銬,面無表情的坐在鐵檻的另一端,正在聽顧謹娓娓道來,用很溫柔的聲音跟她講話,眼淚一滴又一滴,從她眼中滾落,落在紙上,男人於是挪遠稿紙,掏出手絹,揩掉了紙上的水滴。
對前的男人穿的是最普通的夾克和白襯衣,四十多歲了,但沒有脫髮的痕跡,因為一直從事文字工作,兩隻手顯得比普通男人的要細,要修長一些。
他說:「你曾經打著林珉愛人的旗號,跟國內的醫院聯絡,以避稅為由,讓他們把貨款打到你用曹琴的名義開設的離岸帳戶上,再以出廠價從CX公司拿貨,用這種方式,賺走了CX公司一大半的利潤,對不對?」
……
「當一家工廠沒有利潤,它怎麼維持生產和運營,維護日常開支?」顧謹再說。
曹桂依舊不說話,只死死的盯著會見室外的走廊。
走廊上,林珺正在教半夏認走廊上貼的大字:服從管教,積極改造!
顧謹再說:「林珺用她的錢救活了CX公司,林珉要用利潤來維持運營,你作為一家人,從公司偷取利潤,既不合人倫,也不符合法律,現在,很快銀行就會凍結你的離岸帳戶,你願意出個說明,證明那部分錢的來路吧?」
雖然曹桂很久以前,在港口賣海鮮的時候就見過顧鴻,還撿到過一本他的工作筆記,雖然當時識字不多,但自覺那東西會有用,所以她一直留著。
但顧謹,她第一次見的時候,是跟林珉結婚後,回國的時候。
因為他跟別的高幹子弟不一樣,從來不去海港找姑娘耍,也不在城裡混幫派,所以直到那時,她才知道他居然是大檢察官顧鴻的兒子。
但曹桂並不覺得他有什麼優秀,人太老實,有著那麼好的家境和資源,卻不會搞錢,對林珺俯首貼面,還有點唯唯諾諾,而在她看來,家務方面的勤快和忠貞算不上男人的美德,一個有魅力的男人必須是有野心的。
要對金錢有著蓬勃的欲望,能瘋狂賺錢,搞錢。
可偏偏她那麼多有野心,能賺錢的男人,最終一個個的,全栽顧謹手裡了?
以曹琴的名字註冊的離岸帳戶是她的小金庫,那錢全是她辛辛苦苦賺的。
想要把劉華強、高從文和魏家統籌起來得有多難?
她一個弱女子,能從那幫野心勃勃的男人手裡賺點錢,不容易的。
那全是她的心血,一點點積攢起來的私房錢。
萬一一無所有時的養老錢!
說銀行會凍結已經夠叫曹桂崩潰的了,顧謹居然來問她,能不能還給林珺?
眨巴眨巴眼睛,曹桂柔聲說:「顧博士,我帳戶里的錢跟林珺沒有關係的。」
用最溫柔的聲音,說最狠的話,那錢,曹桂寧可被銀行凍結,也不願意還給林珺。顧謹大概懂,這是出於嫉妒,曹桂嫉妒林珺出身比她好,比她聰明,比她努力,還比她更優秀,就連生的孩子,都比她生的更成器。
所以她原來總是漫不經心的,誘著林珺往毀滅的道路上走。
到如今,寧可錢被國家沒收,也不還給林珺。
顧謹耐心說:「曹桂,林珺喊了你十五年的大嫂,她沒有嫌棄過你的出身,沒有懷疑過你的人品,你有病她幫你治,缺錢她支助你,她對你不薄的。」
曹桂眨巴了會兒眼睛,揚起頭,楚楚可憐,但依然搖頭。
顧謹丟了筆,冷冷盯著曹桂,良久,再問:「能不能在證明上簽字。」
曹桂緩緩搖頭,肩膀聳到了一起,淚就像水龍頭一樣,啪啪往下落著。
哪怕她已經四十五了,但那種楚楚可憐的氣質,依然顯得她是那麼的柔弱,可憐,人畜無害,這要林珉看到,估計又得痛心,憐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