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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謹沉吟許久,吐了二字:「可信。」又說:「一旦失敗,我自己跳鱷魚池。」
本來是很沉重的事情,顧謹這樣一句,惹得對面笑了起來,專案組組長說:「那我們就力爭,在保全所有公安和武警官兵生命安全的情況下,爭取一個不漏,端了犯罪分子的老巢。」
……
而在當天晚上,一個潛伏在五河村的,偽裝成藥材商的便衣,眼看四處無人,悄悄來到了一個正在海邊打水漂的小男孩的身後,瞅準時機,才說:「我是半夏的朋友,是來救你和你媽媽的。」
男孩當然就是二狗啦,他初時沒聽懂,頭都沒回,直接開罵:「操你媽,滾你媽的!」
「真的是半夏。」便衣堅持。
男孩呸了一口,繼續打水漂。
因為半夏走了後曾來看過他一回,最近村里人老說起半夏,說她進城後多了一對漂亮的爸爸媽媽,說她現在有多漂亮,還說她哥哥來一趟村里,打了多少孩子,對了,他們都說,半夏壓根就不記得二狗了,來村里,問都沒問他,提都沒提他。
總之,進了城的半夏,早就不記得他了。
便衣其實覺得挺扯的,還覺得荒唐,可他還是硬著頭皮說:「阿爾卑斯。」
那是個只有七八歲的,瘦瘦的小男孩,因為長期生活在大海上,曬多了,皮膚在月光下泛著油亮亮的黑,隨著便衣說出這四個字,他驀的停了手,刷的回頭:「你他媽什麼意思?」
便衣說:「我真是半夏爸爸的朋友,我知道阿爾卑斯。」
阿爾卑斯,國外進口的棒棒糖。
二狗能吃到的機會也不多,但只要有,他都會攢起來,送給半夏。
據說阿爾卑斯不止是一顆糖,還是一座山,一般人很難爬上去的山。
山上有個世外桃源一樣的地方,種滿了各種各樣的果樹,果子都特別的甜。
二狗才七歲,因為村裡的孩子大多不讀書嘛,他也沒有讀書的想法,每天就是跟著舅舅們出海。
跟著他們學習如何做一個走私犯,這就是他的生活。
但沒有孩子不愛媽媽,哪怕她是個瘋子。
也沒有一個男子漢願意看到媽媽天天被人追著打的。
所以小小的二狗,大大的願望,就是帶著媽媽和半夏,逃到阿爾卑斯去。
那樣,半夏就不會挨村里孩子的打,媽媽就不會被關在精神病院了。
而這個願望,男孩確信他只跟半夏提過。
他收了石子,轉過身來,盯著便衣。
「跟我們合作吧,你的願望我們能幫你達成。」
月光瑩瑩,海浪陣陣,便衣高大的身影投映在小男孩身上,他敬禮:「我是公安,人民公安。」
公安?
二狗後退兩步,下意識想喊,而只要他出聲,這個公安就別想活著離開村子。
便衣其實也很緊張,只能重複那四個字:「阿爾卑斯。」
二狗退了兩步,又停住了。
他聽媽媽說過,說他爸就是個公安,還說公安不是壞人,外公才是。
但世道太複雜了,不是孩子所能理解的。
他不明白,為什么爸爸是公安,卻會死,媽媽明明不瘋,卻要被關精神病院。
畢竟他也只是個只有七八歲的,只見過漁村這一個小小世界的,天真孩子。
他外公,舅舅都很愛他的,如果不是他們的手下經常打媽媽,如果不是半夏的進城,他將會天經地義的,成為一個小小年紀就經驗老道的走私販子。
但在此刻,男孩憑藉著對阿爾卑斯的,蜜糖一樣的生活的嚮往。
在跟公安對視許久後,他點了點頭,轉身跑了。
……
公共安全,跟普通民眾息息相關,可關係本不算太大的。
可這段時間,林珺對廠里的生產,都沒有五河村的事情更在乎。
畢竟慈心是個成熟的廠子。
雖然經歷了銷毀藥物又重新投產,又還要召回藥品,重新上架。
但醫院的藥師願意採購慈心的藥,醫生也喜歡給病人開慈心產的藥,這是多年養成的習慣。
所以新藥一經投產,各個醫院的訂單還是照舊,這座老廠依舊以其曾有的軌跡,周密的運轉著。
而林珺,因為倆大兒子馬上就要回來了嘛。
抽出閒時間,則得給他們把回來後住的地方安排一下。
按廠里眾人的意思,林珺就該搬到新家屬樓去,好好兒的裝修兩套房子,寬寬敞敞的住著。
老家屬樓房子太小,又窄,又不好周轉。
林珺也不是不想,而是她對住房的要求是很高的,她要裝修房子,必須慢工細活,裝修的好,舒服才行,再則,她的實驗室就在這棟樓上,上下方便。
而這棟樓上呢,又沒別的住戶,作為一個抑鬱症患者,喜歡清靜,需要清靜,這矮矮的老家屬樓於她來說就剛剛好了。
反正都是廠里的公產,待拆遷的房子嘛,林珺就把對門的鑰匙要了來,打算先讓人清理乾淨,再買兩張床回來,讓倆大兒子回來時過渡一下。
今天,她該去替他們買床了。
帶上倆小崽崽,她讓林東把金杯車給她開到了樓下,準備去商場。
因為聽說大哥能讓人長高長壯,法典此時又對他有了一些憧憬,就說:「媽媽,我記得小民哥哥睡不慣咱的棕墊,愛睡席夢思,咱給他買一床蓆夢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