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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見不合,林珺雙目一直,險些發病。
這時半夏哇嘰一聲:「哥哥壞,哥哥又讓公主殺人啦。」
倆女人衝進臥室,顧靈撈起侄女:「乖丫頭,你咋又哭了?」
顧法典雙手合什:「好啦,我重新講嘛,人魚公主沒有殺王子,行了吧?」
卻原來,法典講的是《海的女兒》,講到最後,發現公主居然變成泡沫了,他好愛人魚公主的啊,一生氣就篡改結局,說人魚公主把王子給殺了。
最後的場景是公主舉著流血的刀子,仰天大笑。
這可好,妹妹又被嚇壞了。
顧靈又要指責法典:「不像話,不懂事,你就不會讓著妹妹。」
男孩知道自己闖了禍,溜下床,縮到了角落裡。
林珺反而樂了,笑著抱過女兒說:「殺人固然不對,但人魚公主為什麼要變成泡沫呢?愛情不是女人的全部,她要堅強的活著才是正確的選擇呀。」
顧靈也說:「對呀,那條魚太傻,咱們半夏可不學她,要叫小姑再選一回,小姑也會提著刀殺了男人,而不是為了一個臭男人而選擇自殺。」
半夏又給嚇壞了,哭了起來:「小姑殺人,不好!」
「你記住,是女人,就寧可殺人,也不能自殺。」顧靈下了結論。
再叫她和法典講下去,家裡要成屠宰廠了。
林珺打斷小姑子,不由分說把送她出門:「顧靈,走,我送你下樓。」
等媽媽送完小姑回來,半夏就纏上林珺了:「媽媽給我講故事吧,媽媽講的公主不殺人。」
這時顧法典還在角落裡不開心呢,半夏也喊他:「哥哥一起聽,聽媽媽講可愛的,不殺人的公主。」兇殘的哥哥,半夏必須教育好他!
法典於是也跳回了床上,得,聽媽媽講那些無聊的公主故事吧。
至少跟媽媽躺在一起,他很快樂呀。
……
次日一早就要去五河村了。
林珺好好把女兒打扮了一番,雪白的純棉線衣,天藍色的牛仔吊帶裙,帆布鞋,昨天才理過的頭髮,像個小帽子一樣罩著圓圓的腦袋,再戴一頂白色的涼帽,又清爽又好看。
但洋娃娃一樣的小女孩似乎並不高興,她問:「媽媽,你為什麼不穿裙裙呢?」
林珺只胡亂套了一件白T恤,褲子還是懷孕時穿的,松松垮夸,但她的眼晴里亮晶晶的,閃著柔光:「因為媽媽只想看半夏,不想打扮自己。」
半夏揪揪小裙子,擺擺手,猶猶豫豫,吞吞吐吐:「媽媽就不能像我一樣,穿漂亮的小裙裙去見二狗哥哥嗎?」
「不了,媽媽有半夏就夠了,不要小裙裙。」林珺理著包,要裝錢,裝水,帶鑰匙,身份證,還要帶兩包牛奶,再帶點點心,給孩子們路上吃喝。
收拾好東西再回頭看,半夏依舊悶悶不樂的。
林珺著急了,心一揪:「要去見你的二狗哥哥了,你不高興?」
半夏立刻打起精神,笑皺了鼻子:「半夏可開心啦,林珺媽媽是最好的,半夏不需要穿裙裙的漂亮媽媽。」
女孩前言不搭後語,還言辭顛倒,但林珺立刻了解她的不開心了。
孩子有自己的審美,女孩子不止自己愛臭美,都希望自己的媽媽也很漂亮。
這是女孩兒的天性。
回頭看鏡子,蒼白,憔悴,身上還是五年前,哺乳期買的大T恤,不怪半夏悶悶不樂,林珺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都有些厭棄,自從妍妍出生,她就自暴自棄了,永遠一件髒T恤,頭不梳臉不洗,有回去政大找顧謹,還曾清晰的聽到一幫女學生說:「天啦,顧博士一表人材,怎麼會娶那麼個黃臉婆,這女人哪兒配得上咱們顧博士了?」
「偉在的愛情來自於撬,要不你去撬一發,試試?」還有個女生說。
林珺曾經是東大的校花,心高氣傲的,當時氣的扭頭就走了。
後來妍妍死,她自責,難過,手腕上劃了一道又一道。
她自暴自棄,更沒當自己是個女人。
顧謹曾把她推到鏡子前,說:「林珺你看看你,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
可現在,她要是變漂亮,女兒的小朋友才會羨慕女兒?
林珺笑了:「這樣吧,媽媽去找一件漂亮的衣服穿,咱們母女都漂漂亮亮的,去見你的二狗哥哥,好不好?」
「還要化口紅,我喜歡畫口紅的媽媽。」半夏開心的叫了起來 。
挺意外的,顧謹居然給她買了一件合身的棉質長袖襯衣,還有一條西褲,試試腰身,寬了點,但紮上皮帶就不鬆了。打扮好了照鏡子,嘴唇全無血色。
半夏還真翻出口紅來了,這都是五六年前的東西了,法典居然沒扔,還收在柜子里,輕輕點了一點,過期的口紅辣嘴巴,好辣。
再看面色太蒼白,林珺又研開口紅,在兩頰蘸了點。
畢竟東大曾經的校花,底子在的,這一打扮,就連埋頭收拾東西的顧法典,在抬頭的那一刻都呆住了:「媽媽真好看。」
她穿了件長袖襯衣,這樣,手腕上那一道道深深的疤痕也給遮住了。
跟著這樣漂亮的媽媽出門,倆娃腳都比平常抬得高。
老家屬院門口還真有一輛東A.88888的黑色大奔在等。
顧靈和顧謹一邊站了一個,也在等她。
有個西裝革履,叼支雪茄,正在用雞毛撣子撣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