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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媽就住樓下,最清楚情況的,說:「你放屁,半夏自來就穿那件小襯衣,咱們樓上樓下,我能不知道?你啥時候給她買過新衣服?」
秦秀說:「孩子要粗養,要艱苦要樸素,這可是毛主席說的。」
一幫大媽氣的差不多要打人了:「你……」無恥,不要臉!
但她們不過白生氣,凡事得講證據,得公安處理。
「女公安同志,你必須拘留她!」群眾發出了一致的怒吼!
趙公安收好相機,手下意識往後一摸,她屁股上掛著銬子呢。
不會真的拘留吧?
現在正值嚴打期,拘留所,只要關進去,不論男女都是混住,因為全是社會渣渣,公安還會熬鷹,所謂的熬鷹就是幾天幾夜不讓你睡覺,直熬到你發瘋為止,對了,還會剝大豆,剝到十個指甲蓋兒全爛掉,踩縫紉機,踩的腰都直不起來,更有甚者,犯罪分子們一到夜裡就會互毆。
就慈心廠,去年有個車間主任因為賭博被抓進去過。
進去七天,整整瘦了15斤,更可怕的是,出來以後腰就不行了,說是被人半夜打壞的。
他愛人從此守了活寡了。
秦秀慌了:「公安同志,孩子雖然是我打的,但是她爸讓我打的,他吧……」
俗話說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更何況二婚夫妻半路賊呢。
她說:「這孩子偷了家裡可值錢的東西,又死活不說放哪了她爸才讓我打的。」
顧法典正準備去找半夏,聽她這樣說,折回來了:「阿姨,你剛才還污衊說我問半夏收保護費,現在又給半夏安罪名,你問問這幫奶奶信不信!」
奶奶們點頭如搗蒜:「秦秀你接著編!」
「她真的拿了家裡的東西,值十根金條的貴重物品,她爸忙著要用錢,親口說了只要不打死,隨我怎麼收拾!」秦秀為了不被拘留,把家底都要招完了。
「呸,十根金條,難不成在半夏褲兜里?」胡潔冷笑。
趙公安也笑了:「十根金條會讓孩子拿著玩兒,我看您不像那麼心大的人啊。」
秦秀總算說了一回真話,可沒人信了你說氣不氣?
她只差要跪下了:「求你了公安大姐,你只要不拘我,我保證以後不碰半夏一根手指頭。再說了,你把我拘留了,我的孩子誰來養?」
圍觀的群眾雖然都快氣死了,但也發現問題了,秦秀被拘留,孩子誰怎麼辦?
……
顧法典正準備繼續找半夏,回頭就見小女孩艱難的從門口的鞋櫃裡扣著什麼。
她整個人都趴進鞋櫃裡了,難怪剛才他找不到。
她終於出來了,把一雙雙皮鞋又搬了回去,每一雙都還要用手揩乾淨。
女孩轉身,恰好迎上哥哥的目光。
她立刻就笑了。
顧法典也曾有個妹妹,死的很早,他記憶中那孩子永遠在哭,爸爸媽媽輪流抱著,整夜整夜不睡覺的熬著,媽媽一度被折磨的,體重只有七十斤。
而顧法典不論走路還是咳嗽,都可能引起妹妹哭泣,所以提起女孩他就煩。
但此刻,他第一次發現,女孩笑起來還挺可愛的!
那是一個劣質的糖果罐子,女孩小心翼翼捧起來:「哥哥,給你!」
顧法典以為是什麼寶貝,打開一看,居然是兩隻雞毛毽子。
半夏抿唇笑,語氣可溫柔了:「這是奶奶給我縫的,這也是我最重要的寶貝,給媽媽她不要,還說要扔掉,哥哥,你要我,也要它們,好不好?」
顧法典大吃一驚:「你準備跟我走?」
半夏把毽子捧的高高的:「我給哥哥當妹妹,我會洗碗,還會掃地!」
顧法典覺得很可笑,這么小的孩子怎麼可能會洗碗掃地?
半夏剛才是被祁凱抱回來的,當時她以為哥哥不要她了,以為自己還會被秦秀媽媽打死,已經做好悄無聲息死掉的準備了。
可她萬萬沒想到,點點哥哥居然找了這麼多人來幫她,心裡可開心了。
關於點點哥哥,半夏知道很多他將來的事,而現在,她確信他是個善良的,溫柔的好哥哥,她也確信他能幫她,也能救她的命!
……
另一邊,秦秀哭的楚楚可憐:「我可憐的孩子呀,我要被拘了,他們可怎麼辦!」
張大媽忍不住插了一句:「公安同志,孩子我可以幫著帶一帶,你把她帶回去教育一下吧。」
另有人說:「教育教育得了,孩子沒人管,也得她來帶呀。」
所以她剛才差點殺了孩子,現在孩子卻成了她的護身符?
這時顧法典上前說:「公安同志,秦秀這次沒有撒謊!」
秦秀眼前一亮,心說看吧,孩子的事算個屁,瞧瞧,挑事的人都慫了。
但顧法典緊接著說:「半夏說過,秦秀曾逼問她家裡一些銀元的下落,也是因此才打她的。她虐待兒童理應拘留,孩子要沒人養,半夏我可以照顧,還有……」
秦秀的笑在一瞬間變成了哭,不,她想掐死顧法典。
顧法典不疾不徐,侃侃而談:「院裡的家屬應該都認識沈書記的前妻吳小華,她跟我媽是老同事,她原來跟我媽說過,自己有兩塊銀元,現在非常值價。後來她回了趟老家,就跳井死了,而現在秦秀逼問半夏要的也是銀元,我可不可以這樣推斷,當初沈四寶殺妻奪了銀元,卻不知道怎麼的那銀元不見了,秦秀才會逼問半夏,找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