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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的、無知的、又令人噁心的夢填滿了裴樂的腦子。
世界都好像迷茫了起來。
「裴樂……」程易一臉困惑,不明所以,「怎麼了?」
「沒……」裴樂轉身快速往屋裡跑,沒在給程易說話的機會。
他心裡太亂了,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程易。
裴樂非常懦弱的選擇了逃避,一絲一縷的惶恐和不安無孔不入,他用這只是一個夢來安慰自己,效果卻極其微小。
到此為止吧,不要再想了。
不能再想了,什麼樹林,什麼夢,到現在都應該停止,他和程易依然是世界上最親密無間的人,這些東西應該封存起來,永遠都不能讓程易知道。
裴樂腦子裡亂成了一團,所有血液在短暫的凝固過後開始沸騰,心臟和腦子逐步統一,身心一片空白。
他惶恐於昨天晚上那個夢,不明白到底是先有的程易還是先有的夢,更驚異於第一眼看到樹林裡那兩個人的時候腦子裡第一個浮現的人居然是程易,裴樂心如擂鼓,更是惴惴不安。
「你不正常,」裴樂對自己說,「你還想帶上你哥,你太骯髒了裴樂,而且噁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自我唾棄中裴樂逐漸冷靜了下來,滾燙的額頭隨著心情的慢慢平復也退了熱度。
程易鬆了口氣。
裴樂也暫且鬆了口氣。
這只是一種經歷,和以往的一樣,都會過去的。
只要過一段時間,這個夢,那片樹林就能被壓在心底永遠不為人知。
可事實往往不盡人意,裴樂第一次高估了自己。
第一天安然無恙,兩個人相處並沒有什麼改變,也沒有什麼端倪,
飛火流雲間,夢歸於暗處,一天依然是平淡的一天。
裴樂木著一張臉暗自慶幸沒出什麼大事。
第二天依然如此,裴樂如同前一天一樣,刻意地不去關注程易,腦子裡無時無刻的在告訴自己,哥就是哥,這是你哥,你不能有什麼別的想法,你不能,更不配。
這種非常清晰的,明亮的略帶著一種欺騙的想法讓裴樂感覺這事兒能過去,肯定能。
他有效的行為能有效的阻止他無效的想法。
好幾天了,他再也沒做過那種夢,他看向程易的目光開始變得坦然。
裴樂甚至產生了一種那片樹林那個夢都是恍然之間的人生錯覺。
但,如果逃避有用,那這個方法裴樂已經用過了。
當程易光著膀子只穿了一條內褲衝進屋裡拿衣服的時候裴樂僅僅是一撇,前幾天所有的心理建設,所有的謊言理由,在這一瞬間,分崩離析的厲害。
裴樂呆坐在床上,瞪著眼睛看著程易的衣服,是換下來的舊衣服,應該是程易去廁所洗澡的時候順手脫下來放到了床上去廁所的時候忘記拿衣服了,所以剛才才會只穿著一條內褲就跑了回來。
黝黑結實的肉體在燈光下發著不一樣的光,一眼,裴樂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夢裡。
沒錯,那個夢裡就是程易,裴樂很清楚,他非常清楚在戰慄之後他嘴裡輕輕溢出來的那一聲哥。
但他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從沒有認為過他對程易會產生這種心思。
令人頭皮發麻,裴樂呆滯地拿起了程易的衣服放在鼻子下面聞了一下。
沉溺於某種事情之中的真相「咔」地一下蹦進了裴樂的腦子。
在工地待了一天的衣服味道能有多好?
汗味兒,灰塵味兒,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刺鼻的味道。
下一秒裴樂覺得自己瘋了,他拿著衣服像個變態一樣把臉埋了進去。
第46章 同上
他們這裡有個喜歡男人的變態。
那個人姓楊,叫楊志飛,別名楊二。
來打撞球的人經常說起這個人,這事兒算不上人盡皆知,但大家多少都能心知肚明。
因為程易不愛聽這些,所以在撞球室里他們只要討論到這個話題程易都會淡淡的說一句,「別說了。」
大多數人對於楊二的認知都可以歸於兩個字——變態,闊寫一下就是一個喜歡男人的變態。
哦,楊二就是那天樹林裡那兩個男人中的一個。
裴樂呆滯了許久,開門聲傳來時裴樂身體一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衣服扔到了一旁,整個人如遭雷擊,從內到外麻了個通透。
他剛才在幹什麼?
裴樂低著頭,胸膛劇烈起伏,臉色陰晴不定,一瞬間他腦子裡略過了無數個文字,這些字成片成片的鋪在他眼前,完了,裴樂反應過來那麼多字其實都是完了。
玩兒大了。
他聽到了程易的腳步聲,「咚」「咚」「咚」每一聲都能準確無誤的踩在他緊繃的神經上。
裴樂不敢抬頭,從7歲到現在,他第一次感覺程易在這間屋裡無比多餘,哦不,是他無比多餘。
遺憾的是他們小學並沒有生物這一門課程,在長時間累積的感情在到了突然一下爆發就是頂點的時候裴樂只能用「變態」「噁心」這一類的詞句來形容他所有的思想。
這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承受範圍。
欲望本身是無數種情感在各種社會事實扭曲下的所催生出來的產物。
連冬子看到林媚就能啞火的人都知道告白應該說我喜歡你而不是我對你有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