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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如此,段南軻才頗為不解。
姜家並無冤屈要洗,也無傷疤要填,作為姜家的女兒,姜令窈又為何要大費周章?她甚至同貴妃娘娘感情深厚,貴妃娘娘膝下無子,疼愛她同子侄輩那般,她想要什麼不還是一句話的事?
段南軻回過頭,也慵懶地看向天際。
且先不提貴妃娘娘的態度,就憑皇帝這般突然賜婚,便已經很是古怪,而且賜婚之後也只同他語焉不詳地勸了幾句,這就更令段南軻心生懷疑。
但懷疑歸懷疑,如今婚事已成,兩人有都能一同辦案,不管姜令窈是姜六小姐還是小喬推官,終已同他成了夫妻,成了一對可以相互扶持辦案的好搭檔,段南軻以為這或許就是皇帝要的結果。
他可能看中的是姜令窈的才能,故而有此一事。
倒也沒什麼不好。
他自己都藏著數不清的秘密,又如何能讓姜令窈開口?將心比心,在相互之間都還未有足夠信任時,段南軻不以為這便是談心的好時機。
或許,要再等一等。
而此刻,姜令窈也在思索段南軻的差事。
段南軻自不可能把差事知無不言告知與她,他只說有事要來宛平辦,但到了宛平之後,段南軻卻並未立即就去辦差,反而因為這樁案子,一直調遣錦衣衛查詢舊檔。
雖只到宛平一日,段南軻也不像是個急脾氣人,但無論如何,他來宛平定是陛下旨意,作為錦衣衛北鎮撫司的掌領,他所能觸及的案子定都是大案,這也就意味著他不能陽奉陰違,只辦自己想辦的案子,不把陛下放在眼中。
姜令窈垂下眼眸,她捏了捏腰上的腰牌,眸色幽深而晦澀。
段南軻能以未及弱冠的稚領便坐上掌領之位,他必有過人之處,不光得本人才智過人,還得有陛下的信任,而這份信任不僅因他的出身,也因他一直以來的行事。
因此,他絕不可能放陛下之旨先辦此案。
段南軻前後調遣錦衣衛緹騎過百,如今硬還有幾隊在路上,他們要查的應該不光是宛平的卷宗,還有段南軻要尋找的線索。
姜令窈若有所思點點頭。
如此看來,段南軻竟同她一樣?
查一份卷宗,辦的卻是兩樁案子。
竟會如此巧合嗎?
第59章
傍晚時分,風是暖的,天是暖的,就連人也是暖的。
且先不提兩人心裡如何所想,但外人看來,他們兩個人並肩而立,皆在仰望夕陽。
這般美好景致,頗有些攜手前行,相互扶持的意味來。
待得緹騎們搜尋完整個花苑,把詳情報給鄭峰之後,鄭峰就要上前稟報。
楚朽年再一次拉住了鄭峰。
他看著鄭峰的眼神猶如看個傻子,他壓低聲音道:「你是真的不懂還是故意為之?」
鄭峰不解:「差事辦完,自要立即稟報給大人,楚大人為何百般阻撓?」
楚朽年閉了閉眼,都不知要如何解釋。
不過兩人的聲音還是被段南軻聽到,段南軻幽冷的目光掃了過來,鄭峰便立即上前:「大人,此處花苑共有涼亭三座,迴廊兩處,閣樓兩棟,小路兩側路燈共計六十四個,涼亭等處的燈盞共有四十七個,緹騎查看所有燈盞,均刻有花晝社的字樣,應為宛平的燈市專做。」
宛平的燈市叫花晝燈市,名字便取星夜如花綻放之意,為此燈市,宛平特設花晝社,專為選展燈市展品,擔保買賣,供出縣衙用燈而設。
因此在宛平的大街小巷裡,只要能看到縣衙用燈,皆為花晝社所出。
故而此處靜夜花苑的燈也應當如此。
只有這四盞燈是不同的,上面既無花晝社的烙印,也無其他花匠的名簽,從何而出一概不知。
宛平的燈匠都很在乎自己的名氣,名氣大的燈匠,每年的活計不斷,在燈市上也可把自己的燈展在最高位,很是風光,因此他們都會製作自己特有的名簽,刻在每一盞燈上。
那既是他們的榮耀,也是他們的保證。
段南軻聽完鄭峰的話,便道:「如此,那這四盞燈便是最特殊的,把這四盞燈帶回縣衙,立即便請花晝社的社長去縣衙認領,另外立即調取宛平所有燈匠的名錄,只要做過燈都需要上報。」
段南軻吩咐完這些,姜令窈又道:「大人,你可記得小珍屋裡的那盞燈?」
段南軻一下子便回憶起那盞六面紙燈。
姜令窈道:「那盞燈上也無名簽,但足見其精湛手藝,我們不懂燈,看不出那盞燈和這四盞是否出自同一人手,但花晝社的社長應該可以辨認,若當真出自同一人手,那麼在沒有嬰兒作為誘餌之後,我懷疑兇手是靠著出售燈的店鋪來尋覓受害者。」
「小珍是孤兒,她無親無故,即便失蹤,也不會立即被人上報,甚至有可能無人在乎她的死活。那麼她偶爾去一趟縣裡,在縣裡的燈鋪認識了一個新朋友,新朋友得知她的身世,應該越發同情親近與她,她或者買下或者被那個新朋友送了一盞繡球花六面燈,便很是尋常。」
姜令窈猛地抬起頭,她道:「之前我們皆不知兇手當年用來做誘餌的孩子是男是女,現在我們可以有答案了。」
姜令窈道:「兇手今年約四十幾許,宛平人士,燈匠,膝下有一女,女兒年約十三,在宛平應該還開了燈鋪或者有出售燈盞的攤子,且不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