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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他頭抬起來,」段南軻道,「看看是什麼模樣。」

  緹騎上前,一把捏住嫌犯的下巴,把他的頭狠狠往上一抬。

  嫌犯的頭嘭的一聲磕在了後面的刑架上,發出悶悶的響聲,隨之而來的,還有鄭三吉的抽氣聲。

  「這……」

  鄭三吉瞪大雙眼,滿臉的不可置信。

  這回,就連段南軻都注意到了他的異樣,他看向姜令窈,見姜令窈沖他搖頭,便知姜令窈不認識此人。

  段南軻開口:「鄭仵作,你可識得此人?」

  鄭三吉還沒來得及開口,刑架上的嫌犯便似被針扎一般,又掙紮起來:「仵作,仵作,仵作不會害人,仵作不會害人。」

  他當真像是個瘋子。

  姜令窈的目光卻並沒有被嫌犯吸引,她一直盯著鄭三吉看,看他由最初的驚愕轉變到沮喪,最終滿臉都是懊悔。

  姜令窈突然福至心靈,她猶豫地道:「鄭哥,難道此人就是陳振?」

  此話一出,就連段南軻都微有些吃驚,他幽冷的眸子落到鄭三吉身上,似只要他說一句假話,就能被錦衣衛抓個正著。

  鄭三吉大抵也沒想到姜令窈會如此敏銳,他呆愣了好半晌,才終於狠狠抹了一把臉,苦澀地道:「是,他就是當年通州的仵作,也是本案的唯一嫌犯——陳振。」

  隨著鄭三吉的話,姜令窈和段南軻的目光一起落在了嫌犯身上。

  根據鄭三吉的證詞,十四年前案發時,他大約是二十五六的年紀,那麼時至今日,他已經年過四十。

  然而當姜令窈的目光落在他猙獰的面容上時,實在無法把他跟四十歲的中年人聯繫到一起,此刻的陳振已經滿頭華發,面目蒼老,滿眼都是癲狂之色。

  他如同窮途末路的瘋子一般,已是垂垂老矣,再無生機。

  只有聲嘶力竭時,他才有了些許難以撲滅的生機。

  大概是久未聽到自己的名字,陳振一下子愣在那裡,混亂的精神撕扯著他的神智,讓他短暫收回了片刻的理智。

  他瞪著那雙渾濁的眼,吃力地看向了鄭三吉。

  只一瞬,他便狠狠瞪大雙眼,聲音嘶啞地道:「鄭……三吉?」

  鄭三吉卻並未有久別重逢的喜悅,此刻的他,滿臉都是愧疚和沮喪,還有深深的懊悔。

  他幾乎都要哽咽出聲。

  「是我,」鄭三吉斷斷續續說,「是我,是我,你……你為何在此處?為何在……那裡?」

  這個問題似乎太難了,陳振此刻只有滿臉茫然。

  鄭三吉深吸口氣,他想要再說兩句,卻還是被喉嚨里的哽咽堵住了聲音,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姜令窈突然明白了他到底為何如此。

  昨日在講述過往的舊案時,鄭三吉曾經說過,無論是許青還是他,都不認為陳振是殺人兇手,當時陳振已經重病,且他根本無法經常出城,殺人拋屍對他來說太過困難,因此最後官府無罪釋放陳振的時候,許青和鄭三吉都做了證。

  可誰能想到,時隔多年,舊案重啟,在最新的死者死亡現場,鄭三吉又遇到了當年的嫌疑人。

  無論如何,這都不是巧合。

  鄭三吉沒有立即崩潰,懷疑自己當年的判斷,已經因他早就不是當年的小學徒,他已經獨立辦案十幾年光景,早就是經驗老到的老仵作了。

  姜令窈不知他們到底是什麼交情,他們亦未曾拿到當年的卷宗,不知舊案到底如何,若只憑鄭三吉所言,姜令窈以自己的判斷,她也不認為陳振就是兇手。

  但陳振出現在靜夜花苑實在太過巧合,巧合到每個人都忍不住懷疑他。

  大抵只有段南軻,只有這一屋子的錦衣衛,他們見了太多這般黑白顛倒,人鬼不分的案子,倒並未如何震驚,在短暫的驚訝之後,段南軻輕咳一聲,看向了鄭三吉。

  「鄭仵作,無論他是誰,他現在都是本案的嫌疑人或者證人,我們還是要先行詢問為上。」

  「你也看到,他對錦衣衛很牴觸,不願同錦衣衛多說半句,一詢問便要發瘋,但他卻認識你。」

  「鄭三吉,」段南軻一字一頓道,「你現在是本案的仵作,你需要清醒面對每一個嫌犯。」

  鄭三吉渾身一震,是了,他這兩日一直被過去的案子所困,卻忘記剛剛發生的案子就在眼前,他們最能把新舊兩案一起告破的機會也就在手邊。

  鄭三吉使勁攥了攥拳,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抬眼看向陳振,那雙吊眼裡有著無人可以阻擋的堅定。

  「陳振,是我,我是鄭三吉。」

  陳振聽到他的名字,聽到他的聲音,眼神中的混沌漸消去,他用那雙布滿皺紋的眼睛,直勾勾看向鄭三吉。

  「鄭……三吉,」他聲音嘶啞,「真的是你?」

  姜令窈注意到,只有看向鄭三吉的時候,他才擁有片刻清醒。

  鄭三吉沉重點頭,他沒有同陳振寒暄,他只是問他:「陳哥,你為何會在此處,又為何去靜夜花苑?」

  對於他的問話,陳振表情很是麻木,他想了好久,久到姜令窈以為他不會回答時,才聽到他遲疑的嗓音:「我……我是追著線索來的,可是,我追的是什麼線索……什麼線索呢?」

  姜令窈心中一驚,他同段南軻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瞭然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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