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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南軻指著巷子盡頭,道:「正是如此,恰好前方便有一處繡坊,我們先去此處詢問。」

  姜令窈頷首,一行人快速來到繡坊門外,姜令窈下了馬兒,便看到裴遇從包袱中取出那一方染血的面衣。

  陽光之下,面衣上赤紅的繡線好似有鮮血翻湧,讓人脊背發寒。

  第46章

  鄭三吉想來起得很早,已經把屍體背部的繡片取下,因繡片是死者死後被縫合上的,又有一層厚實的繡紋,正面看起來並未有如何血肉模糊之感。

  裴遇用一條厚厚的布巾裹著繡片,捧著跟兩人一起進了繡莊。

  這處繡莊應是宛平城中最大也是最好的,幾人剛一進去,就發現裡面客人著實不少,小二娘忙忙碌碌,不停招呼著客人。

  不過三個人這一出現,那赤紅的飛魚服一現,店中立即安靜片刻,許多客人都不自覺後退半步,小心翼翼往門口看過來。

  一個大約四十幾許的中年男子這會兒正在櫃檯後撥弄算盤,他們三人剛一進來,她便已經瞧見。

  管事微微一愣,立即便慌張迎上來,低聲道:「幾位大人可是有事?」

  段南軻眉目冷清,並不答話,裴遇便道:「錦衣衛辦案,需要貴店協助。」

  管事額頭的冷汗都要下來了,宛平雖臨近燕京,卻並非大城,平日官差不少見,但錦衣衛卻不多見,偶然在臨衙左近看見,也都是相熟的老面孔,他們自不會害怕。

  但段南軻和裴遇氣質實在太過森冷,即便是見過許多達官顯貴的管事也不由有些膽怯,話里話外皆很客氣。

  一聽說要查案,管事的腿先是一軟,然後才結結巴巴道:「幾位官爺雅座請。」

  待進了雅座,裴遇剛要開口,段南軻便掃了他一眼。

  裴遇:「……」

  段南軻偏過頭看了一眼姜令窈,姜令窈便立即會意,她對那管事道:「這位管事,我們正在查一樁要案,此方繡片是案件的線索,不知管事是否能認出這繡片出自誰手,是做什麼用途?」

  那管事一看放在桌上的繡片,渾身一抖,他道:「這個是面衣,沒錯,這個就是宛平當地特有的面衣。」

  看來,這一方牡丹繡片已經可以被確定為面衣。

  那管事俯下身,想要仔細看一看,但剛一湊近,他就聞到一股濃郁的帶著腐爛氣息的血腥味。

  管事的臉一下子便白到了底,他猛地抬起頭,滿臉都是恐懼:「面衣若是落在面上,是不能被取下的,一旦取下恐怕會招惹禍端。」

  他說著,還往後退了兩步,死也不肯碰那繡片。

  段南軻依舊端著冷酷面容,他看都不看那管事,只問:「你可認識此繡工?」

  管事不敢招惹錦衣衛,他低頭深思片刻,還是道:「官爺,我才來繡坊不過五載,看這繡片怎麼也得有十年以上的光景了,作為底布的菱紋錦五六年前便已經不再生產,現如今市面上根本瞧不見。」

  段南軻修長的手指在桌上輕輕一點:「叫能認識的人來。」

  他的聲音不輕也不重,那管事卻依舊戰戰兢兢,他道:「是,這就請我們繡坊的老繡娘過來,官爺稍等片刻。」

  說罷,他便頭也不回迅速離去。

  姜令窈俯下身,仔細看那繡片,依照管事所言,這繡片已經有些年頭,若是只看其上艷紅的牡丹繡紋自是無法察覺,但若仔細看下面的布料,邊緣確實微有些泛黃。

  姜令窈蹙眉道:「這繡片保存甚好,繡紋一點被撫摸過的痕跡都無,乾淨嶄新,若不看底布,外行人一定識別不出。」

  段南軻垂眸看了看她,見她的臉幾乎都要貼到繡片上,不由便伸出手,擋在了她的面前。

  姜令窈身形一頓,仰頭看向段南軻。

  段南軻沉聲道:「髒。」

  姜令窈挑了挑眉,她坐直身體,卻並未再開口。

  站在一邊的裴遇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自己此刻已經超然物外,什麼都不知。

  一時間,雅室里安靜至極。

  等了約有一盞茶的工夫,兩道腳步聲再度響起,敲門而入的除了方才那個管事,便還有一個年逾知天命年紀的婦人。

  婦人梳著利落的髮髻,身上穿著窄袖衫裙,異常利落幹練。

  管事未多言,她便福了福,道:「幾位官爺,我是繡坊中專管繡活的管事,偶爾也做活計,可否由我來瞧瞧這繡片?」

  她倒很是鎮定,便管事強上許多,姜令窈便也客氣道:「阿嬤,請。」

  老繡娘來到桌邊,她從腰間的荷包里取出一隻圓鏡,掛在右眼前仔細端詳這方繡片。

  她離得很近,對於繡片上的血腥氣並未有什麼表示,甚至看得格外認真,每一個細節似都想要看清楚。

  待整片看完,她才直起身來,異常淡定道:「幾位官爺,我曾見過這繡工。」

  姜令窈略有些吃驚,問:「阿嬤,此言當真?此物乃是要案證物,阿嬤定要想好再言。」

  這位老繡娘依舊很是冷靜,她道:「回稟大人,我可簽字畫押,此物我確實見過,也曾經見過那位繡娘。」

  姜令窈坐直身體,她看向裴遇,道:「裴大人,記一下供詞。」

  幾人其實只是例行詢問,說來並不抱有什麼希望,卻沒想到敢問第一間繡坊,立即便有了線索。

  待裴遇鋪好紙筆,姜令窈才客氣道:「阿嬤,你請坐下仔細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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