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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鄭三吉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

  他抿了抿乾澀的嘴唇,用清晰的聲音呢喃道:「是他,他又回來了。」

  段南軻沉聲問:「是誰?」

  鄭三吉卻答:「我不知道。」

  「十四年了,十四年了,」鄭三吉幾乎都要熱淚盈眶,「這個案子,已經過去十四年了。」

  第42章

  鄭三吉今歲三十有三,他十六七時便跟在許青身邊當學徒,從小學徒一路成為仵作,這一路用了十七年。

  如此看來,十四年前的案子大約發生在他做學徒的第三年。

  正值弱冠之年,青春熱血,自滿腔都是為死者伸冤的昂揚鬥志。

  姜令窈並未立即問鄭三吉當年的舊案,她低聲道:「鄭哥,我們現在把現場偵查完,然後在複議案情。」

  鄭三吉深吸口氣,收斂起眉宇之間的激動神色,他叫來自己的小徒弟,取過手套戴好,然後便往花壇行去。

  邊走邊說:「記得把大門到花壇的路途也畫好,中間的足跡錦衣衛已經標號,你記得一一畫出。」

  小徒弟嗯了一聲,捧著木板跟在他身後,手中不停寫畫,很是認真。

  鄭三吉來到花壇前,順著姜令窈的指點先是看了一下死者背部,然後繞了一圈又看死者的眼眸,最終道:「我先進去查看死者,可能會留下足跡,我儘量小心些。」

  姜令窈道:「鄭哥放心,花壇處明顯足跡已經標記好,不會擾亂現場。

  鄭三吉身手自沒有段南軻利落,他被段南軻扶了一把,才狼狽地爬上花壇,然後便輕手輕腳往花壇裡面行去。

  他撥開花叢,這才俯身看到死者形狀。

  姜令窈和段南軻便立即聽到他顫抖的聲音:「死者身高約四尺五寸,非常瘦小,為年輕女子,她全身上下皆裹有白麻,麻布是經過染色的,顏色比之本色要白許多,只有死者後背的牡丹繡片是死後才縫上去的。」

  鄭三吉越說越順暢,他喘了口氣,蹲下身來仔細查看死者背部。

  因有牡丹花叢阻擋,鄭三吉不能仔細觀看,卻因多年的經驗一眼便看出死者身後情形。

  鄭三吉繼續道:「死者背部割去皮膚的傷口平整,並不外翻出血,被縫合繡片後針孔也平整緊實,並不收縮或者外翻,故而可以判斷死者是死後被人剝下背部皮膚,替換成繡片縫合固定。」

  姜令窈即便已經辦過十數個兇案,也覺得此案兇手過於兇殘,她光聽鄭三吉的描述便覺得後背發涼。

  鄭三吉道:「都記下了嗎?」

  小徒弟應了一聲,鄭三吉就道:「把驗屍格目給我。」

  段南軻把驗屍格目遞給他,鄭三吉便開始畫死者的兩面形態,他先飛快畫好背部和死者在花壇位置,然後便小心走到另一側,費勁彎腰去看死者面容。

  待看清死者面容之後,鄭三吉明顯抖了一下,險些摔倒在地。

  借著滿庭的燈光,鄭三吉清晰看到死者面容。

  他聲音復又顫抖起來:「只看面容,死者大約是在十六七的年歲,唇角有一顆小痣,她的面容同十四年前舊案的死者面容有幾分仿佛。」

  也就是說,經過鄭三吉驗屍和勘驗現場,終於確定死者個十四年前的舊案有所關聯。

  姜令窈偏過頭去看段南軻,見他斂眉靜神,竟是異常嚴肅,也不由覺得此案棘手。

  鄭三吉一邊說死者形狀,一邊在驗屍格目上寫畫,待到忙了兩三刻光景,才終於把現場勘驗完:「我已畫好了花壇內的腳印,花壇內一共有兩處腳印,一處在邊緣位置,這個我們都能看清,另一處在死者背後一尺左右,應該是兇手搬運死者時留下的。」

  鄭三吉回到花壇邊,他蹲下來問段南軻:「段大人,可以讓校尉們把死者從花壇中抬出來,我稍後還要復檢,但死者身份並不確定,是否可以剖屍?」

  一般而言,燕京等地一旦發生命案,百姓報官,仵作推官等去現場查案,會直接告知親屬需要剖屍,但本案死者目前並不知其身份,一般而言要先在縣衙掛出告示,等待一日再另行剖驗屍體。

  不過這案子既然驚動了錦衣衛,倒也不必如此麻煩。

  鄭三吉很是機敏,他直接便問段南軻。

  段南軻片刻都未猶豫,他直接道:「直接驗屍便可,辛苦鄭仵作,待尋到死者身份,錦衣衛會另行解釋。」

  鄭三吉這才放下心來。

  他磕磕絆絆從花壇上跳下來,剛要說兩句十四年前的案子,眾人就聽到鄭峰的聲音。

  「大人,人抓到了。」

  姜令窈跟段南軻回頭看去,就見鄭峰手中刷著一個衣衫襤褸的矮小男人,男人蓬頭垢面,似已經流浪許久,因著這滿庭的燈火,他顯得分外瑟縮,蔫頭耷腦地蜷縮成一團,任由鄭峰把他拎來拎去。

  段南軻上前兩步,讓兩名校尉上前架住他,然後便問:「你是誰?為何會鬼鬼祟祟躲在此處?」

  姜令窈也好奇想要上前,卻被段南軻一伸手攔在了身後,她還未來得及開口,卻被段南軻淡淡掃了一眼。

  姜令窈:「……」

  行,你厲害,我打不過你。

  她便只能站在段南軻身後,見那男子實在瑟縮得厲害,思忖片刻便溫和開口:「我們只是在此處查案,因案件詭異特殊,需知曉犯案情形,若你看到線索,希望你能配合官府,幫助我們捉拿兇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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