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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的浪花因為阻礙物,海水被高高撞起。一半回到海里,一半落在岸上。

  遠處的燈塔已經棄用了,就像是沿海建築而成的那座幾個世紀前的城堡一樣,已無人問津。

  他們將天文望遠鏡架起來,時筠多穿了一件外套,將望遠鏡調試好之後,她挨著魏樅應坐在車頭上。

  墨綠色的草地也變成黑暗,這年頭看流星,已經能預測出一個大概的時間。

  還有十分鐘,流星雨即將劃破曼島上方的夜空。

  海風吹過草木,吹動港口停泊的船隻。

  魏樅應仰著頭,看著巨大的夜色幕布。時筠告訴他還有十分鐘,小心脖子酸。

  可他還仰頭看著,冷不丁來了句:「我以前一直覺得我們兩個就像是兩塊拼圖。」

  ——兩塊看似匹配的拼圖,缺口好像吻合,但到了最後才發現是錯誤的。

  時筠學著他仰頭看著天:「但只有錯誤的拼圖,才會咬合得緊。」

  「好像確實是。」魏樅應收回目光,看著旁邊的人,眼眸暗了幾分,「能和我說說那個人嗎?」

  沒有說名字。

  時筠一愣:「賀昀?」

  魏樅應點頭。

  時筠並不知道他想了解關於賀昀的那些事情,只能把自己想到的都告訴他,但記憶里那個人已經漸漸有些模糊了。

  山坡傾斜的下面是愛爾蘭海,寂靜的天空之下,濤聲陣陣。

  每一個時代都需要像賀昀這樣的人,或是以前的吹號者、如今的逆行者……

  從小是鄰居、是年長了幾歲的哥哥、是彼此的初戀、是奔著結婚的戀愛。最後只留給時筠一份看不出寫了什麼情詩遺書。

  她甚至到現在還不知道那上面寫的是什麼。

  魏樅應以前從來不覺得每個人的生命意義有什麼可比較的,拿心臟靈魂出來稱稱幾斤幾兩那是阿努比斯才會幹的事情。

  這樣自愧不如,少有。

  喉嚨有點乾澀:「……這樣的人很難忘記吧。」

  時筠腦袋一歪,靠在他肩膀上:「我不想騙你,有的時候我是會想起他,但不是因為放不下了。」

  她敬佩大義,敬佩用生命去撞開黑暗的人。但還是希望自己的愛人可以就在身邊,伸手便可及。

  魏樅應的胳膊被她抱著,感受著肩膀上的重量,這大約是米蘭昆德拉說的那種壓在靈魂上的重量感覺吧。

  「從什麼時候開始沒有再把我當做他了?」

  「地震的時候。」時筠如實回答,但突然想到什麼又補充,「不是因為你用手錶換東西了我才喜歡的,只因為你那時候鼓勵我去搶救別人。」

  推心置腹的交談將等待流星雨到來前的十分鐘全部填滿了。

  趕海而來的風有些大,今日降溫,但為了這場流星雨而走出家門欣賞的人有不少。

  攝影機望遠鏡都已經架好。

  稍長的碎發被吹起,他眉眼之間仍舊有以前不羈隨意。波西米亞風的毛毯披在他肩頭,他鮮少展露出這麼強烈的破碎感,少了重逢之後經常擺出來的那副死鴨子嘴硬的樣子,魏樅應問:「為什麼後來沒去德國?」

  「我碰到了林枋,他說你去了英國。我就嘗試著給我現在的大學發了申請,然後就因為聰明,很順利地被錄取了。」

  說到後面,魏樅應能聽見她語氣里沒有掩蓋住的嘚瑟。

  那會兒,魏樅應真的很恨她,像是信仰崩塌一般。沒有人知道當他在曼島的快餐店裡看見她的那一刻,那是被閃電擊中千萬次的感覺。

  他問:「所以,這次真的是為我而來的嗎?」

  時筠點頭:「對。」

  魏樅應忍不住又問:「這次真的是愛我嗎?」

  她依舊點頭:「對。」

  在這一生無數次的呼吸之間——我都會愛你。

  她回答完,耳邊是驚呼聲和風聲。

  正狐疑的時候,魏樅應說:「剛剛是流星划過。」

  「嗯?」她居然錯過了,再抬頭,那漆黑的夜空依舊漆黑,就像是平靜的海面一樣。

  時筠望了許久,再也沒有流星出現了:「我都沒看見流星就走了?」

  魏樅應抬起胳膊,摟著她的肩膀:「但我會一直在。」

  -完-

  作者有話說:

  後面有賀昀的一個小番外。

  有婚後番外。

  --下一本《仰光》--

  【簡介】【8月9號開文】

  溫泱第一次見到路軫時,他蹲在拳館後面那條石板路上撿錢。

  他穿著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和一雙開膠的帆布鞋,臉上身上全是傷,溫泱哥哥和幾個朋友在拳館裡對他恥笑侮辱,但他仿佛一個聾子一樣,聽不見裡面的人罵他。

  『賤骨頭』、『野種』、『私生子』……

  他只是默不作聲地把地上的錢一張張撿起來,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溫泱,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陪打練拳,一小時十塊錢。」

  -

  後來他們在一起了,那時候溫泱家落魄了,路軫翻了身認祖歸宗了。

  當所有人都以為路軫要把從前在拳館受到的侮辱報復在溫泱身上時,他只是每天西裝革履精英派模樣,卻一手拎著菜,一手拿著手機打電話:「泱泱,今天魚看上去不好。牛肉不錯,我們晚上喝羅宋湯吧。」

  -

  路軫X溫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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