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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打算真的睡一覺。”紀言信慢條斯理脫下外套,隨手掛在衣架上:“閉一會養養神,回去之後,事qíng很多……應該沒多少時間見面。”

  紀言信拍了拍chuáng邊:“要不要靠上來看?”

  戚年身體僵硬,連帶著腳步都要凝固了,這種“邀請”下,她實在做不到無動於衷啊……

  紀言信忍不住低低地笑起來。

  戚年這才反應過來……被調戲了!

  第五十四章

  天色有些yīn暗,屋外下著雨。那雨聲透過半開的窗戶沁進來,像是雨絲落在身上,光是聽著就覺得涼意襲人。

  戚年坐了一會覺得冷,輕手輕腳地走過去關上窗。

  這個房間正對的窗口就是北巷古城臨河而立的主街,大概是假期快要結束,今天來北巷的遊客似乎格外得多,兩側的走廊都擠滿了人。

  想了想,她又順手拉上了窗簾,只露出一指寬的距離,可以看看天色。

  做完這些,戚年走過去。這一次,gān脆脫了鞋,盤膝坐在chuáng邊。

  電視本就微弱的聲音被她gān脆靜音,戚年拿出手機開始刷微博。

  戚年是不折不扣的低頭族,打發時間不是刷微博就是刷朋友圈的訂閱號。不過,比起以前來,她現在的症狀減輕了不少。

  大三那年暑假,劉夏的父母一起去臨市投資生意,要去大半個月。不放心劉夏一個人住在家裡,臨走之前把劉夏和她養得兩隻烏guī一起打包送到了戚年的家裡。

  劉夏和戚年的xing格截然不同,她喜歡運動,生活健康。加上專業的特殊xing,有這麼一大把的休息時間,前幾天她還可以揮霍著全用來睡懶覺,但永遠不能超過第四天。

  米蟲的生涯的第五天,劉夏就受不了bào走了。

  戚年那時候在二次元的發展蒸蒸日上,每天的樂趣除了挖坑填坑之外,就是抱著電腦刷微博,看漫畫。出個房間門,換手機繼續刷微博看漫畫……

  劉夏非常不解地把她的手機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連朵花都沒找出來。

  劉夏平時做實驗悶在實驗室里就夠煩躁了,見戚年死宅在房間裡還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實在無法理解:“微博是鑲鑽了,你一天到晚抱著刷?電腦是你老公啊,就出個房間門都依依不捨的?”

  於是,在戚爸戚媽的大力支持下,劉夏橫刀闊斧地對戚年進行了一番改造。

  每天下午吃過飯半小時散步消失……嗯,變相的逛街。

  每天晚上十點前務必關電腦睡覺……嗯,變相的八卦聊天談人生理想灌輸心靈jī湯。

  戚年被掰了半個月,雖然不太qíng願,但生活作息是真的調整了過來。

  好像……思緒有些跑偏了?

  戚年回過神,突然就覺得微博也有些索然無味。

  晾在外面的腳丫有些冷,她悄悄掀開被子的一角,把兩隻腳丫都塞進去。輕輕的,悄悄的……卻有隱秘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她抬手,凌空刻畫著他的輪廓。

  她拿著畫筆畫過不少次,看著紀言信在她的筆下躍然成型,從最開始的滿足到後來求而不得的落寞傷心……都沒有這一次來得那麼有真實感。

  這一次,他就在她的眼前,在她一伸手就可以觸摸到的地方。

  紀言信閉著眼養神,感覺到身邊的人漸漸安靜下來,這才睜開眼。

  戚年靠著靠著就困了,連什麼時候睡著了也不知道。蜷著身子,以一種看上去就不怎麼舒適的姿勢挨著他。

  手臂被她壓住,有些麻。

  紀言信緩了一會,才伸手,無聲地把她攬到身側。

  ——

  戚年醒來時,房間裡沒有人。

  她毫無焦距地盯著天花板發了好一會的呆,意識才漸漸回籠……

  她在紀言信的房間裡,邊刷微博邊等他睡醒。然後……然後看著看著就沉迷美色,一頭栽進夢裡了?

  真是太出息了……

  戚年擁著被子坐起,扶著還有些沉的腦袋發了一會呆,這才想起看看時間。

  一、個、小、時!

  她睡了一個小時,那紀老師人呢?

  窗簾沒有拉開,依舊是她留下的那一指寬的距離,房間裡有些暗,並不太能看清。

  戚年正要下chuáng穿鞋子,剛掀了被子,門就被輕輕地推開。

  紀言信正在打電話,低著頭,並沒有看見她。走了幾步,才似有察覺地看過來,那雙漂亮深邃的眼睛亮了亮。

  戚年有些發愣,看著他拉開窗簾,眯著眼去適應驟然變亮的光線。

  “好,我知道了。”他低了嗓音回答,在窗口又站了一會,才掛了電話。

  戚年看著他修長挺拔的背影,總覺得有那麼些yīn郁。

  “穿上鞋。”紀言信轉身走過來:“邵醉和紀秋快回來了,我們下樓去吃飯。”

  戚年遲鈍了幾秒:“好。”

  她用腳尖勾到被她隨意踢在chuáng邊的鞋子套上,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有些臉紅,也不敢和他對視,渾身的尷尬症都犯了。

  總覺得,還沒她沒皮沒臉倒追的時候相處自然。

  戚年把睡得有些蓬亂的頭髮勾回耳後:“那我先回去洗把臉。”

  電視還沒關,但頻道已經調到了科教頻道,戚年分神看了兩眼,沒聽到他的回應,這才側目看去。

  這一眼,直接撞進他意味深長的眼神里。

  不知道紀言信是從哪接了一根煙,就這麼捏在手裡把玩著。他的手指骨節分明,修長白皙,把玩著一根香菸都跟把玩著珍貴的藝術品一樣,養眼得不行。

  他彎腰,從桌几上拿起客棧里的火柴盒。手指在火柴盒上輕輕一敲,抽出一根火柴。一手控制著火柴盒,另一隻手捏著那根細細的火柴在粗糙面上一擦。

  “嗤”的一聲,火焰冒起來。

  他叼著煙,湊上去。

  明明是十足痞氣的動作,他卻做得格外優雅,也格外……撩人。

  戚年有些小忐忑地問:“你心qíng不好嗎?”

  紀言信看了她一眼。

  “討厭我抽菸?”他問。

  戚年搖頭,深呼吸了一口氣,壓下漸漸不受控制的心跳:“是你……就不討厭。”

  “就抽一根。”他叼著煙,也只是叼著,說話時,聲音卻因為這個動作有些含糊:“送你回去之後,要出差一段時間。開學前才回來……”

  戚年對他要出差沒有別的概念,只聯想起七寶,立刻接話:“你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七寶的。”

  她突然提起七寶,紀言信似乎才想起來。

  “我不擔心。”紀言信掐住煙,碾熄在菸灰缸里,聲音卻漸漸沉悶:“不要多想,回來給你電話。”

  戚年隨口“嗯”了聲,嗯完見他還看著自己,後知後覺道:“我會把七寶照顧得白白胖胖,等你回來接走它。”

  紀言信似乎是笑了一聲,屈指賞了她一顆爆栗:“還沒有進入狀態?”

  見她不懂,他皺眉,耐著xing子點撥:“重點不是七寶。”

  戚年立刻醒悟。

  她試探xing地勾住他的手指,見他只是挑了挑眉,紅著臉牽住他的手。不知道這個時候該說什麼,就把剛才那句被逮住小尾巴的話改了改,重新說了一遍:“我會把七寶照顧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和我一起等著你回來?”

  紀言信低頭看了眼她牽住自己的手,她手指輕微的顫抖著,顯然是有些緊張。就連最後一句話,說出口時,都有幾分底氣不足。

  在昨晚他提出試試之前,紀言信深思熟慮過很久。

  他並不是個有耐心的人,xing子疏冷也不愛哄人。戚年比他小五歲,不大不小有些尷尬的年齡差,又沒有戀愛經歷,很容易會對他,對這段感qíng產生期待和依賴。

  他不太確定自己能給她什麼,甚至在開始前,對這段感qíng的估測是有些消極悲觀的。

  但現在發現,她能夠回應自己。

  那漫長的一段磨合期里,他再多些耐心,應該會……還不錯?

  ——

  邵醉和紀秋回來後,戚年再沒有和紀言信的獨處時間。先回屋去收拾了東西,只住一個夜晚,她帶的東西也不多,花不了多少時間。

  倒是幫紀秋找她昨天剛買的髮夾,差點把整個房間給翻過來。

  高鐵到z市後,紀言信先送她回家。后座兩個瓦數高得令人髮指的燈泡在,戚年也說不出什麼“狀態內”的話,和平時那樣道過別,下了車。

  關車門時,忍不住回頭看了眼。

  依舊還是沒有什麼太大的……真實感。

  等目送著紀言信的車離開,戚年握著雙肩包的肩帶,有些打不起jīng神。

  正想回去抱著七寶好好蹂|躪下,一轉身——

  看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身後的剛買菜回來的戚爸,嚇得魂飛魄散……

  第五十五章

  戚爸高深莫測地睨住戚年,看她一臉心虛,膽都要被嚇破了的樣子,很溫和地笑了笑:“男朋友?”

  戚年下意識地搖頭。

  她還沒想那麼早就曝光紀言信啊……尤其是讓古板的戚媽知道這還是師生戀,估計又要跟和尚念經一樣,沒個幾天消停不下來。

  “哦。”戚爸一副“我很懂”的表qíng,瞭然地點點頭:“那就是腳踩兩條船被我發現了?”

  戚年簡直要給戚爸的腦dòng跪了:“不是啊,學校的……”

  戚爸打斷她:“我以為你是和男朋友一起去,才幫你在你媽那說了好話。”頓了頓,他轉過頭,不死心地再次確認:“真的不是?”

  戚年捏著肩帶的手指都要把肩帶扭成一團了,被戚爸這麼追問著,總有種初中早戀寫qíng書被逮著了的錯覺。

  想了想,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太好承認的。

  心跳得有些快,也有點慌,有種踩在浮萍上,隨時會陷下去的錯覺。

  她支支吾吾地組織了半天語言,到最後……也只gān巴巴地擠出一句:“是……”

  說完又擔心戚爸會胡思亂想,快速地在心裡打腹稿。

  jiāo代行程?比如四個人去的,但兩兩分房睡,真得再沒有的純潔……絕對不辜負他對自己的信任。

  再比如:你女兒的男朋友雖然長得挺好看的,但看上去安全係數也是很高的?你不用太cao心,畢竟剛開始,還有很多的不太穩定xing嘛!

  最重要的一點好像是……先別跟戚媽透口風?不然,又要被追問。

  她這邊思緒紛飛,打好的腹稿剛順了一下順序,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戚爸有些嚴肅地壓著聲音,努力回憶:“剛才車裡三個人,一前一後都有個男的,所以哪個是你男朋友?”

  戚年,卒。

  ——

  紀言信離開前,給她發了個簡訊,說是簡訊,其實只有兩個字:“走了。”

  戚年回了個“好”,再加一個賣萌的顏表qíng。發送成功後,低頭看了眼趴在她腳邊蠢蠢yù動著要咬她拖鞋上兔耳朵的七寶:“七寶你離開紀老師這麼久都不想他嗎?”

  怎麼她離開他才幾個小時……就又開始想他了?

  七寶聽不懂,張嘴含住兔耳朵,一雙眼睛悄悄地抬起打量著她。

  見戚年似乎沒有反應,咬一口,再咬一口……

  等戚年回過神,兔耳朵拖鞋已經被咬禿了……七寶滿嘴毛地趴在地上企圖掩蓋罪證。

  啊啊啊啊啊!

  要氣哭了!

  戚年在微博上曬出被七寶咬禿毛的兔耳朵拖鞋,小天使們紛紛表示——

  “七寶gān得好啊,這下大大又能理直氣壯地找你主人索賠,以身相許了。真是賣主人的機智好狗。”

  劉夏回來了。

  這個消息還是戚年刷朋友圈時,看到劉夏的照片裡有一盒還沒拆開的鴨鎖骨時發現的。不為別的,就因為那是美食街上僅此一家的鴨鎖骨。

  隔天一早,戚年就帶著狗,狗叼著小籠包子去了劉夏的家裡。

  劉夏現在一個人住,睡眼惺忪地來開門。還沒徹底清醒,就被帶著ròu包子香的大狗直接撲倒在玄關的地毯上。

  七寶似乎也發覺自己犯錯了,再不敢表現熱qíng,夾著尾巴蹲到客廳的角落裡,叼著小籠包子小心翼翼地看著劉夏。

  劉夏一口氣還沒上來,先被它逗樂了。

  “你現在就成它保姆了是吧?”劉夏咬著油條,眯眼打量著嘴裡含著包子一動不動的七寶:“不然就是當媽?當媽好歹也得有個名分啊。”

  話落,她自己也笑起來,抬腳踢了踢戚年的小腿:“是不是跑我這來給李越打探消息了?”

  “怎麼會?”戚年義正言辭地反駁她:“我是站在你這邊,一個寒假不見連來你家看你都不行了?”

  劉夏咬著油條不說話。

  漸漸的,戚年也繃不住了,招來七寶:“來來來,給劉夏奶奶賣個萌。”

  劉夏一口豆漿差點噴出來,她看著戚年,頓時就笑了:“行了,你那點心思全部寫臉上呢。不就是想知道我和李越怎麼了嘛,直說我還能吃了你啊?”

  戚年認真地想了想,一臉嚴肅地點點頭:“你會……”

  劉夏狠狠瞪了她一眼,再開口時,語氣有些低落:“李越跟我求婚了,但因為我想休學一段時間的事qíng吵架了。”

  “你也知道,小輩里就我姥姥對我最好。我姥姥現在這樣,我媽把工作都放一邊了,我們誰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就走了,我想留在她身邊陪她最後一程……”劉夏眼眶泛紅,有些說不下去:“但也許是我心qíng太壓抑了,跟吃了火藥一樣,跟他吵了一架,說得話傷著他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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