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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年點點頭:“我總感覺價格都虛高……”

  紀言信看了她一眼,抬手翻了一下價格:“還好。”

  戚年絞著手指,糾結了好一會,才問:“能不能……換一種方式?雖然,我是真的真的……不需要紀老師賠償。”

  這麼清楚的劃清界限,戚年怎麼會看不懂。

  紀言信蹙眉,並不是很有耐心地看著她:“換一種方式?”

  戚年抬頭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地低下頭,小聲地要求:“能不能……給你發信息……你還會回復的那種。”

  話音一落,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第十一章

  戚年有些絕望地閉了閉眼。

  她剛才想說的,明明不是這句啊……

  安靜,死寂一般的安靜。

  就連口若懸河,抓緊一切時機推銷產品的導購員都識趣地噤了聲。

  戚年悄悄抬起頭來。

  紀言信的臉上並沒有多餘的表qíng,隻眼底似凝著一層寒冰,讓人望而生畏。此刻,他這樣幽深的目光就落在戚年身上,足足停留了幾十秒。

  戚年被他盯得頭皮發麻,懊悔地都想捶胸碎大石。

  要不要補救下……

  說是開玩笑?會直接被丟出去吧……

  他前兩天才說……如果戚年對他有不一樣的感qíng,他會覺得很困擾。

  才……多久啊,她又開始bào露她登徒làng子一樣的本xing了。

  戚年正胡思亂想著,紀言信卻漸漸沒了耐心。

  他抬腕看了眼時間,又看了看面前這個腦袋都要垂到胸口上的女孩,頭一次生出一種無可奈何的無力感來。

  “走吧。”他轉身,抬步離開。

  戚年一傻,愣在原地。

  就……這麼過了?那是同意了,還是沒同意啊……

  紀言信走到門口了也沒見戚年跟上來,回頭看了眼。

  戚年還杵著當人形板,被他的眼風一掃,只覺得脖頸涼颼颼的,低頭幾步小跑,匆忙地追上去。

  紀言信的不悅表示得很直接,從商場的專櫃到地下停車場,他步子邁得又快又穩。戚年沒走幾步就要跑一段,然後走幾步……再跑一段。

  等到停車場時,累得直喘氣。

  商場離戚年的家不遠,經過兩個路口,左轉就到了。

  眼看著再過一個路口,就能看到家門口了。戚年揉了揉揪著袖口揉了半天,先冒出一句:“對不起。”

  紀言信挑了挑眉,沒出聲。

  戚年的底氣頓時弱了幾分:“對不起……”

  正巧紅燈,紀言信在停止線前剎住車,轉頭看她。到了嘴邊的話,在看到她微微泛紅的眼眶時,頓時又咽了回去,變成了一句:“算了。”

  戚年眨了眨眼,眼睛被她揉得有些用力,這會有些微微的酸澀。

  她聽著紀言信明顯帶了幾分妥協的“算了”,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不恥下問:“所以,你同意了?”

  紀言信原本正要鬆開剎車,聞言,又狠狠地壓下去,目光不善地瞥了戚年一眼:“別得寸進尺。”

  戚年“哦”了一聲,心裡卻跟放了煙花一樣,燦爛無比。

  好嘛,就算是默認了。

  她揉了揉臉,眯著眼睛無聲地笑了起來。

  ——

  劉夏接到戚年電話時,剛擠上學校門口的公jiāo車。也不知道周末哪來的人,通向市中心的公jiāo車塞得跟沙丁魚罐頭一樣。

  剛過了一站,又上來了幾個人。

  劉夏就勢往後面站了站,震驚地反問:“你你你……去紀……呸,到你男神家裡了?臥槽,沒看出來啊戚年。”

  才一個晚上而已,進展就這麼突飛猛進?

  劉夏還來不及再發表一下她作為軍師,對戚年此戰大捷的欣喜,就聽戚年說道:“那我們下午就不去美術館了,紀教授下午的飛機,不去看畫展。”

  劉夏一口老血梗在喉嚨里,虛弱地差點提不上勁來:“你就……這麼放我鴿子?”

  戚年沉思了片刻:“不放鴿子啊,我們改行程。”

  劉夏這才覺得心裡安慰了些,如果戚年敢說不約,她保證,周一回學校一定要掐死她!

  ***

  紀言信出差了。

  劉夏檢討完qíng報來源不穩定這條客觀因素後,又給戚年科普了一下:“紀老師是去參加jiāo流會了,嘖嘖嘖,這場jiāo流會jīng英匯聚,讓我們生化狗很是嚮往啊。”

  戚年對這些不了解,也就沒有太大的興趣。

  她唯一在意的,是紀言信出差多久,她就有多久看不著他。

  這半個月內所有的課程都由沈教授代課。

  戚年作為文科生,卻和生化院的jīng英們坐在同一間教室上課,讓沈教授產生了qiáng烈的興趣。

  這個興趣,就表現在時不時拋出個問題提問戚年。

  每次看她咬著筆頭,一臉“你還不如殺了我”的表qíng,沈教授就樂得鬍子一抖一抖,活是個老頑童啊。

  劉夏看在眼裡,同qíng在心裡——就說吧,紀教授哪是那麼好追的?

  剛過了一個星期,戚年對早上爬起來上課就表現出了十分的抗拒。

  尤其霜降過後,Z市的天氣越來越冷。

  戚年又重新回到了起chuáng困難戶的行列,每天早上都掙扎在起chuáng抗戰的第一線。

  這天早上,她正在溫暖的被窩裡和意識做著鬥爭。塞在枕頭底下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眯著眼摸出來,連來電顯示都沒看,直接滑屏接聽。

  “戚年?”

  透過輕微的電流,是大洋彼岸傳來的聲音。

  戚年的瞌睡蟲瞬間煙消雲散,她慌忙坐起,先是看了看來電顯示——是、是紀言信!

  她足足盯著紀言信的名字看了好幾秒,這才回過神來:“紀、紀老師?”

  “嗯。”一整天的行程讓紀言信有些疲倦,他陷在柔軟的沙發里,聽著那端活力十足的聲音,閉了閉眼:“有件事,我想……要麻煩你了。”

  ——

  戚年請了假,馬不停蹄地趕去七寶所在的寵物店。

  七寶的寄養師已經在門口等她了,帶她去見七寶的路上,簡單地跟她說了一下七寶的狀況。

  這些,紀言信在電話里已經詳細地跟她說過了。

  這一次的七寶,表現得很不配合。寄養在寵物店的這個星期,qíng緒表現得不安,焦躁。寄養師嘗試過幾種方式,依舊不能改善七寶的這個狀況。

  直到前兩天,七寶開始拒絕進食,寄養師只能和紀言信聯繫。

  唯一的處理方式,就是戚年把七寶帶回家餵養。

  家裡戚年不敢帶它回去,只能帶到學校附近的公寓裡。

  一進屋,一直神色懨懨的七寶就抖了抖滿身的毛,東嗅嗅西嗅嗅地把並不大的公寓轉悠了一圈。

  戚年把七寶的便盆放到陽台上,引著七寶自己嗅了味道,再去給它倒狗糧。

  怕它依舊不進食,戚年只是先倒了一半,再倒了一些牛奶泡軟,又加了從寄養師那拿來的營養膏。

  七寶聞著香味就搖著尾巴湊了過來,因為不吃飯而有些gān燥的鼻子在她手心蹭了蹭,等戚年把狗盆往它面前推了推,它就低頭開始吃狗糧。

  那láng吞虎咽的架勢,讓戚年隱隱有個奇怪的猜測……她怎麼覺得七寶是故意的?

  伺候好了七寶,戚年才想起要給紀言信回個電話。

  在心裡打好了腹稿……怕自己忘記,又挑了中心詞記在便簽紙上。做完這些,她揉了揉趴在她腳邊曬太陽的七寶,這才拿起手機撥出電話。

  紀言信還沒睡,開著電腦在處理郵箱裡的郵件。

  電流gān擾的聲音響起,隨即便是放在一旁的手機,嗡鳴著震動起來。

  他的視線從電腦屏幕上那張隨堂測試卷上移開,看了眼來電顯示上的“戚年”二字,拿起手機接起。

  “紀老師。”

  雖然……很早之前,戚年就已經要了紀言信的手機號碼,可一直沒有勇氣打給他。直到今天,因為七寶,才有這個第一次的勇氣。

  聽到他在那端清淺的呼吸聲,戚年突然就有些緊張。

  她張了張嘴,照著便簽紙上寫的念:“我已經把七寶接回家了,寄養師給七寶做過檢查,確定沒有健康問題。然後,七寶的狗糧,玩具,日常用品我也帶回來了。剛餵七寶吃了飯……進食一切正常,沒有拒絕進食也沒有嘔吐,但是鯊魚軟骨鈣寄養師說要等七寶恢復食yù了再喂,還有……”

  戚年歪著頭,把手機夾在肩膀和耳朵之間,抬手去翻便簽紙。

  紀言信聽著戚年跟做論文報告一樣一板一眼地匯報七寶的qíng況,想著那個女孩這會如果不是在回想她還要說些什麼,就應該在翻頁……

  夜晚的酒店,很安靜。

  安靜地除了戚年的聲音之外,便是筆記本電腦運行時的輕微聲響。

  那疲倦意外的一掃而空,紀言信往後靠在椅背上。

  從窗口看出去,能看見一輪還缺著一角的圓月,月光清冷,不見星輝。

  戚年說得口gān舌燥,確定自己事無巨細地jiāo代了,這才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紀老師你不用擔心,我一定會照顧好七寶的!”

  紀言信收回目光,看向剛從郵箱上下載的……沈教授發過來的隨堂測試卷。

  前兩天,沈教授安排了一次考試。戚年不幸,也參與了考試。

  也唯獨她的試卷,被沈教授給掃描到了電腦上,嗯……順便發給了紀言信。

  說實話……慘不忍睹。

  紀言信一目十行地掃下來,勾了勾唇:“我不擔心。”

  戚年還準備了一堆明志的話,他一句“不擔心”打亂了她的計劃,讓戚年瞬間呆愣在原地。

  不、不擔心嗎……

  沒等她品出什麼味來,便聽紀言信放低了聲音,語氣溫和:“七寶,就麻煩你了。”

  戚年的大腦跟打結了一樣,連話都說不順暢,她把舌頭捋直了,這才嬌羞地回答:“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

  掛斷電話。

  戚年裹著被子在chuáng上來回滾了兩圈,這還不夠,她跳下chuáng,抱著七寶的腦袋狠狠親了兩口:“大功臣!”

  七寶被她按到在地,抬起爪子捂住眼,喉嚨里還發出輕輕的嗚咽聲。

  一分鐘後。

  沉寂了很久的七崽,更博了。

  小天使們嗷嗷叫著刷開一看——

  七崽:把男神的狗拐回家了。

  第十二章

  戚年以前養過狗,但從沒養過男神的狗。

  微博上有小天使問她:“大大,大大,養男神家的狗是什麼感覺啊?”

  感覺?

  戚年低頭看了眼趴在她腳邊,兩隻前爪捧著根大骨頭咬得嘎嘣脆的七寶。

  一時還答不上來……

  每天早上她要定時帶七寶去散步,去哪無所謂,但一定要經過它常去的早餐店買一籠小籠包子。

  到店門口,七寶就會停下腳步,溫柔地從戚年手裡叼過自己的牽引繩,蹲坐在早餐店門口的大樹下,搖著尾巴等小籠包子出籠。

  戚年第一次牽著七寶來買小籠包子時,老闆盯著她打量了好一會功夫,把小籠包子遞給她時,終於忍不住問:“你是紀教授的女朋友啊?”

  戚年手一抖,零錢掉了一地,紅著耳根子搖搖頭。

  老闆手腳麻利地又下了一籠餃子,回頭抬抬下巴,指了指蹲坐在大樹下耐心等她的七寶:“你可別欺負我年紀大了,這紀教授家的狗方圓百里再挑不出第二條來,我熟著呢。是不是啊,七寶?”

  七寶抖了抖耳朵,“汪”了一聲。

  老闆頓時更得意了,睨了她一眼,好心qíng地哼著小曲給客人舀豆漿去了。

  戚年遠遠地看了眼吐著舌頭,像是在笑的七寶,摸了摸滾燙的耳朵。把零錢撿起來放在桌上,轉身去牽七寶。

  七寶嗅著包子味,興奮地湊上來舔了舔戚年的手。濕漉漉的鼻子蹭到她手心,等著她牽回繩子,帶它回家。

  每天中午,都要在飯後給七寶餵酸奶,只能一杯,不能多餵。

  晚上,七寶會吃得多一點,狗糧里要絆上鯊魚軟骨鈣粉。

  還有散步……

  戚年一收拾好廚房,它就叼著牽引繩在門口等她。

  拜七寶所賜,戚年還從未對她公寓周邊這麼深度地了解過。

  劉夏還是在很早之前,戚年被七寶在航站樓的地下停車場攔了,才知道紀教授這麼高冷的人居然養了一隻萌寵。

  所以,當七寶入住的隔日,就迫不及待地帶了jī胸ròu來圍觀。

  起初聽戚年一臉夢幻地夸七寶怎麼聰明怎麼有靈氣怎麼萌帥,劉夏都是嗤之以鼻的。

  愛屋及烏嘛,她懂得!

  但當她被七寶搭著手臂摟著腰抱住撒嬌時,一個沒Hold住,chūn心融化成了一灘chūn水,當晚放了李越的鴿子,直接在戚年的公寓裡睡下了。

  這日。

  戚年如往常一樣,牽著七寶去散步。

  她這幾日頻繁出入,又帶著一隻漂亮的金毛,一來二去的,在門衛大叔這混了個眼熟。值班時,看見戚年牽著七寶出去,都會熱qíng地招呼一聲:“遛狗去啊?”

  深秋的夜晚涼意深重,不過五點多的光景,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戚年的公寓樓旁有個小型的體育館,免費開放給市民鍛鍊身體。往常,戚年都帶七寶去體育館溜達,七寶可以沿著跑道跑幾個來回。

  去體育館要經過一條小路,兩旁都是居民樓,這條小路卻只有中間路段豎著一盞昏暗的路燈。

  今天出門晚,戚年牽著七寶在路口站了片刻,看著幽暗的小路,心裡有些發憷。想了想,還是改走大路,寧願多繞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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