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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之上太子一日未定,蘇家就必須要謹慎一分。就算是太子已定,那也要看局勢而來。”她本想直白點的說,若是皇帝一日活著,那麼整個天朝遍是一日的提心弔膽,改朝換代之事本就是歷史之最。
“蘇家已經卷進去了,棉兒沒有那麼偉大可以犧牲自己去保全蘇家,畢竟我沒有這個能力。但是我能儘可能的讓蘇家淡出朝野,娘親,你對我有沒有信心。”
林素心知道蘇錦棉打小便有自己的打算和主張,那一次去了白雲觀,身邊沒人提點,倒是讓她越發的獨立起來。如今蘇錦棉倒是不怎麼跟她親近了。
她嘆了口氣,站起身來,“也罷,既然你知道你在做些什麼,那麼我和你爹爹自然也是會放心的,有什麼難處儘管來找娘吧。蘇家一直都是你的家,這裡從來沒有誰拋棄過你。”
蘇錦棉聽著這話,當下心頭就是一震,她離開家的這些年倒不是沒有和蘇家有著聯繫,只是書信寥寥,親qíng在於她的記憶里最濃厚的時候便是她小的時候。但她卻是一直記著那年皇上召她入宮陪讀時,林素心雖然不舍,但是眼底那股子的決然。
她是捨不得,但是如果蘇家全部的xing命加在一起,她蘇錦棉的卻是不值錢的了。入宮之後沒有人會幫襯著她,完全靠她自己的造化。
蘇家不和皇家的人親近,在朝野之中自然是連自己的勢力都是沒有了的。蘇錦棉那時候又還小,哪裡知道親厚哪些人可以為自己做事,若不是八皇子xing本善,她的境地還不知道會如何呢。
早年她在白雲觀待滿了三年卻是不願意下山的,執意在白雲觀里留了下來。跟著清遠大師學些醫術,也好不用那麼早的去面對蘇家的人。
她是蘇家的人,身體裡流著的是蘇家的血,但是她的心似乎並不在這裡。
尤其是她長大了之後,蘇遮木不再抱她,林素心也不是那麼地親近她,雖然兩個人對她都是有求必應,但是蘇錦棉卻知道自己和他們之間,總是有些疏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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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蘇錦棉剛慢條斯理地吃過晚飯,就聽見窗外有了些動靜。
冬日的風有些蕭瑟,她是習慣把門窗都合上的,只余了滿室的燈火通明。
聽見動靜一直不歇,她皺了皺眉,“阿蘿,你去外面看看吧。”
“是的,小姐。”阿蘿福了福身,把餐盤放在一邊就退了出去。
蘇錦棉住的暖苑倒是隨xing的,偶爾會過來幾隻貓窩在檐下取暖,偶爾有些動靜,她也是習以為常的。
阿蘿走出去的時候還小心地把門合了上去,生怕外面的風chuī進來凍著了她。
可是她剛一出門,就看見眼前有黑影突然在閃過,再一回神還來不及尖叫就覺得身體一痛,還來不及做出什麼反應就眼前一黑,直直地摔了下去。
“阿蘿?”蘇錦棉皺了皺眉聽見重物摔在地上的聲音,當下有些不安起來。她抱著暖爐又等了片刻,見阿蘿還是沒有動靜,當下還是揣揣不安地走出門去。
拉開門的瞬間,冬日的風由著屋內外的溫差肆nüè的越發囂張,打在她的臉上只覺得風都往她的袖口裡鑽似得,讓她瞬間一顫。
正這一低頭的時間,她便看見了躺在地上的阿蘿,她大驚,還未來得及蹲下身去看看阿蘿怎麼了,就看見眼前一道黑影閃過,等她凝神看去時,居然是八皇子一身白衣,黑袍加身地站在門口睨視著她。
蘇錦棉抿了抿唇,指著地上的阿蘿道:“你把她怎麼了?”
八皇子似乎才看見她的婢女躺在地上一樣,微微掃了眼,便越過蘇錦棉往她的房間裡走去。“把人抬進來。”
蘇錦棉聽見這話就知道他是在吩咐隱在暗處的人把阿蘿抬進來,當下鬆開眉頭。這下才有時間細細的琢磨他深夜來這裡的原因。
“可以出門了?”她問。
八皇子背對著她看不出神色,只是點了點頭,“要帶的東西帶上,馬車在後面候著了。”
蘇錦棉見他是獨自一個人進來的,當下抬了抬眉毛,在桌邊坐下,“看來這次皇上是讓殿下掩了身份去辦事啊。”說到這,不由唇邊染上笑意,有些幸災樂禍,“讓我猜猜,這是試探你呢,還是支開你啊?”
八皇子打進來時臉色就不怎麼好,若是剛才在她房間的門外她沒看清楚的話,此刻燈火明媚的房間裡卻是看的明明白白的。當下不慌不忙地喝了口水,看著蒙面的侍從把阿蘿抬進了屋裡,指著一旁的軟塌道:“把人抬到軟塌上去吧,再蓋上被子。別把人弄著涼了。”
那兩個侍從倒是沒有要聽蘇錦棉的意思,只是抬眼看了看已經轉過身來的八皇子,見他沉著臉點了點頭便按著她的意思把人放軟塌上去了。
見那兩人辦好事,便像風一樣卷了出去,蘇錦棉不在意地回過頭就看見燭火下他的臉色一片鐵青。
蘇錦棉暗自挑了挑眉,卻不再出聲了。
激怒了他,自己並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的。
等坐上了停在門口的馬車,蘇錦棉才有了一股危險就在自己身邊的感覺,當下看了眼臉色不怎麼好看的八皇子,抱了暖爐縮到了角落裡去睡覺。
大晚上的,不睡白不睡,去江南路途遠著呢。
但是現在顯然還很鬱悶的人卻是絲毫見不得蘇錦棉這番安逸,當下拿腳踢了踢她,“餵。”
蘇錦棉老大不樂意地睜了睜眼,見他面色不善也懶得跟他說話,當下移了移位置,空出一塊地方來。
這下,存心找茬的八皇子更加鬱悶了。
“蘇錦棉!”他連名帶姓地叫她名字。
“gān嘛?”她懶懶地應了一聲,只覺得暖爐的溫度正好,她窩在邊上渾身都是暖洋洋的,不由泛起了一股子的懶勁來。
“本皇子准你睡覺了嗎?”他皺眉,沉聲道。
這明顯就是找茬的話讓蘇錦棉也有些不樂意起來,“到江南的路還遠著,殿下不睡還不准我睡麼?”
八皇子冷笑一聲,顯然是心qíng不好,正找人消遣,當下眼角微沉,“本皇子現在不舒服,你給本皇子瞧瞧。”
蘇錦棉只覺得頭都疼了,當下懶得搭理他,自顧自翻了個身又要睡去。
哪知,這個人無賴起來也是夠可以的。蘇錦棉只覺得眼前yīn影一閃而過,等她警覺地抬起眼帘看過去的時候。只覺得身子一沉,剛剛還離自己有段距離的人此刻居然已經壓在了她的身上。
她皺眉,瞬間紅了臉,不知道是這馬車裡的暖氣太足還是被他這不害臊的舉動惹的。當下皺了皺眉,卻沒有伸出手去推他。
馬車在路上顛簸的幅度也不小,他壓在她的身上半晌,便感覺到她有些喘不過氣來,撐起身子,微微皺眉道:“本皇子非禮你的時候你能不能擺出一個正常點的表qíng來。”
蘇錦棉卻是無聲的笑了起來,淡然道:“殿下說笑了,憑殿下這小心眼的心思怕是不願意將就的。區區一個棉兒,殿下尋個開心便罷,切勿認真。”
一番話,明里暗裡都有暗諷的意思,聽得他眉心一皺,越發的覺得心思難堪,摟著她一個翻身窩在暖爐邊上,低低地笑道:“棉兒說得對,不能將就。既然你如此qíng深意切地為本皇子著想,本皇子自然不能怠慢了你。”
說罷,抱著蘇錦棉的手卻是怎麼也不鬆開了。
第二十章若只如初見
天亮的時候,馬車正好行到了臨近的一個城鎮。顛簸了一個晚上,蘇錦棉只覺得渾身酸痛。若不是被八皇子好好的環在他的懷裡此刻估計是要散架了。
想到這裡,她看了眼正微閉著眼小憩的八皇子,道:“昨夜謝謝殿下了。”
不管他是有心還是無意,亦或是他是有別的目的。
聞言,他睜開眼看了眼臉色不怎麼好看的蘇錦棉淡淡地扯起唇角笑了起來,“棉兒是謝本皇子何事?非禮?還是做了棉兒的暖爐?”
蘇錦棉不答,只看了他一眼,撩開了帘子往外看去。
不同於京城的繁華,這裡倒有著一股子清新的氛圍。此刻天只是微微的亮,路上並沒有幾個人,偶爾有人走動,也是小攤販推著手拉車在拾掇著擺攤。
趴在窗口看了一會,總算覺得胸腔里那一股子氣悶之氣緩解了很多。
“主子,前面就是行園了,可否去那裡落腳?”駕車的小廝問道。
蘇錦棉看了眼前面,只見那行園佇立在山林間,清幽雅靜,怕是不可多得地一處好地方啊。
當下回頭掃了眼八皇子,卻見他已經撐起了身子臥在一邊正灼灼有神地看著她,“棉兒說該當如何?”
蘇錦棉沉思片刻,餘光掃了眼他的表qíng,見他漫不經心似是不在意的神qíng便是知道他頂多就是問問她的意見罷了,心裡自是有了主意。當下想了想道:“自然是不要去的好。”
他饒有興致地點點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問道:“何以見得?”
蘇錦棉看了看遠處的行宮,說:“那是皇上棲身的地方,殿下貴為皇子自然是可以落下歇腳。但是如今是個敏感的時候,殿下一個不謹慎都會被別人添油加醋地描上幾筆,yù加之罪何患無辭?只怕當事人是百口莫辯了。”
她倒沒有指出是什麼事qíng,但是八皇子顯然是明白她的心思的。當下朗聲大笑幾聲,“如此便罷,走,我們去臨鎮再落腳。”
雖說,早就猜測他是有了主意了的。但是二話不說在她說了這番意味不明的話之後還是果斷地吩咐後,蘇錦棉還是一愣,回頭去看。
只見一雙狹長的雙眸透露出揶揄的光芒,高挺的鼻樑,白皙的皮膚,飽滿的額頭,加上嘴角那詭異的笑容,一切都讓他發出了致命的吸引力。
蘇錦棉只覺得心臟緊緊一縮,突然想起那年在他的韶華殿裡,他也是這般側臥在軟塌之上,唇邊泛著點點的笑意,那一雙眼睛亮如白晝,也是這般看著便讓人驚心動魄。
再是再盯得久一點,怕是魂都要被他勾去了的吧。
蘇錦棉趕緊反應過來,反身坐在暖爐邊上,那沉靜如水的眸子卻讓人絲毫看不透。
天空不知何時,已變得烏雲密布,天色有些暗沉,像是預知著一場bào風驟雨的來臨。
馬車行到了小路上,路有些不平,蘇錦棉靠在馬車壁上,只覺得渾身都被搖的烙得疼。倒還沒有一次是自己獨自一人出行的,以前倒是有人還在一邊打點著,出個遠門更是恨不能把她伺候地一點奔波勞累都沒有。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門久了想讓外面停車便停車,真正是瀟灑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