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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皇子的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皺,他直起身,微微不耐,“那又如何?”
這話倒是說得風輕雲淡的,蘇錦棉咬了咬唇,皺眉道:“想必殿下是不知道男女有別了?”
聞言,八皇子嗤笑出聲,眼神越發的凌厲起來,“蘇大夫說這話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呢?蘇大夫出來行醫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呢?”
她還未來得及說話,他又道:“給你兩個選擇,一是跟本皇子回去,二是看著這福善堂關門大吉。”
蘇錦棉擰起眉,似是沒想到這人可以那麼無恥,越想眉頭越發的皺起。但定了定,她細細一想,似乎還真的別無選擇,只得俯身低頭作揖。“糙民衝撞了八皇子罪該萬死。”
“早如此不就好了?非要本皇子làng費口舌。”八皇子故意揶揄的話語,聽來有幾分的戲弄。但聽在蘇錦棉的耳里卻如同大赦,他要是像剛才那樣步步緊bī下去,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樣才好了。
馬車外的嘈雜聲音漸漸遠去,想必是已經遠離了市區,快到八皇子的府邸了。
蘇錦棉縮在門口的角落裡只覺得外面灌進來的風涼颼颼的,偶爾看一眼坐在軟墊上匹自看著書籍的八皇子想起臨走之前jiāo代阿蘿過了時辰還不見自己回去的話就去府上叫人的話又暗暗心定。
若是八皇子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她有何必多此一舉藏著掖著,這天下事,哪一件能瞞過他?
她現在自然是不知道這人要做何打算,只覺得人在權利中心久了人心自然就不是那麼容易琢磨的了,她除了小心為上別無他法。
等下了馬車,看見面前就是八皇子居住的院落,不由眼角一抽,暗暗握拳。
“怎的?蘇大夫若不是怕治不好本皇子的寵兒了?”見她遲遲不挪一步,他終於暗諷出聲。
蘇錦棉只覺得今日的日頭格外的烙人,眯了眯眼,跟著他走了過去。
等見到八皇子口中的“寵兒”的時候,蘇錦棉眉頭就皺了起來,這麼活蹦亂跳的,敢說是半死不活了?
見她懷疑的眼神看過來,他臉不紅氣不喘地問道:“蘇大夫怎麼還不診治?”
蘇錦棉這下是越發的確定他的本來目的根本就不在於這條狗了,而是特意拐了她來這裡。當下,她皺了皺眉,縮在袖子裡的手捏得緊緊的。
“還請殿下先說說病qíng吧。”
他嘴角向上揚起,似乎是想不到到了這地步她還是要硬裝作什麼都不懂的樣子。當下挑了挑眉,問道:“蘇大夫看不出來麼?那也罷,這幾日總是見它寢食不安不知為何?”
蘇錦棉自然是不知道為何的,但這話她都能聽出來他後面還藏著一句呢。當下也不接話,等待著。
果不其然,他一頓,見她沒有要接話的意思,便接著道:“本皇子想著是不是前段時間遇見了認識的玩伴,讓它想起了些不好的事qíng所以才會如此。你怕是不知道,這狗未被撿回來的時候是個流làng兒呢。”
蘇錦棉心裡冷笑,那還真是好撿,隨隨便便就能撿一條韶國沒有的外種狗。
八皇子那專注看著蘇錦棉的眼神越發的戲弄,他低低地笑了聲,似是不經意地問道:“不知道蘇大夫是哪的人呢?叫什麼名什麼?當初救治了這條賤命還未報答蘇大夫呢。”
蘇錦棉打了個冷顫,瞬間有些捏不准他話里的含義到底是為何。只垂了眼,道:“糙民愚鈍,不知道殿下到底是何意。”
“你不知道麼?”他似乎是很詫異的樣子,但臉上卻是一絲表qíng也沒有,“蘇大夫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不知道呢?也不知道另兄那日在錢莊是為何欺騙了本皇子啊。”
他的語氣淡淡的,卻讓蘇錦棉徹底覺得心寒,當下慌得就是一跪,“糙民願意受罰。”
他站在她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底的寒意比這冬日越發的涼。“蘇大夫做錯什麼事了嗎?”
蘇錦棉咬牙,“隨便你怎麼處置。”
半晌,他輕嘆了一聲,“聞名京城的蘇大夫也不過如此爾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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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蘇錦棉晚上睡到了榻上還是不安地想著關於八皇子的事qíng,她的確是想不通,為什麼那麼多年不見他竟然對她有那麼深的敵意。
想來她那日落水間接地也是拜他所賜,理應是不該如此對她的啊。
更有甚者,最後言語只見句句矛頭都指著那日錢莊哥哥瞞著他自己身份的事qíng,擺明了就是在威脅她。
錢莊那日已經隔了那麼久,卻在今日才有了動作,不知道這又是為何。
蘇錦棉閉上眼,只覺得心累萬分。明明不想扯上任何關係的,今日這一出,怕是沒完沒了了。
“本皇子想著是不是前段時間遇見了認識的玩伴,讓它想起了些不好的事qíng所以才會如此。你怕是不知道,這狗未被撿回來的時候是個流làng兒呢。”
“不知道蘇大夫是哪的人呢?叫什麼名什麼?當初救治了這條賤命還未報答蘇大夫呢。”
“蘇錦棉,你若是讓我覺得溫暖了,卻又在我相信你的時候離開我,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蘇錦棉突然想起他說的這幾句話,一個激靈。
越想今日的qíng形以及他說的那幾句話越覺得他是意有所指。
若不是就因為如此?
他是覺得當年自己一去不回算是背叛了他?
蘇錦棉大驚,徹底睡意全無。
那按他這樣的想法,只怕她今後都沒有好日子過了。
第十三章送上門去
隔日,蘇錦棉便知道八皇子此番的用意是為何了。
她看著蘇遮木拿在手裡把玩的玉如意,眉頭皺得越發的緊了。
蘇錦城只當那日八皇子是一時興起,奈何這下看來他絕對不是隨口說說的,怕是早就想要如此了。
蘇遮木皺著眉,沉思了片刻,抬眼看向坐在位子上一聲不吭的蘇錦棉,“你有什麼事瞞著我?”
蘇錦棉皺了皺眉,搖了搖頭,“沒有。”
蘇遮木卻是不信的,冷笑了聲,出口的話也微微的重了起來,“你知道人家八皇子上門來提親的時候是怎麼說的嗎?他說你們兩qíng相悅,我從小就告誡你要遠離皇家的人你都當耳邊風了是嗎?”
“爹。”蘇錦城出聲阻道,“我也有責任。”
蘇遮木抬眼看了看他,眉間的戾氣越發的重了起來,“你給我閉嘴。”
想必蘇遮木已經是怒極了,蘇錦棉也不答聲,靜靜地等著他的後話。
蘇遮木:“事qíng既然已經如此了,棉兒你告訴爹爹,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辦?你若是不願意,即使是他皇家的人我也能讓他討不了一點便宜。”
蘇錦棉皺了皺眉,聽出他話里的玄機,問道:“是八皇子讓你這樣問我的?”
蘇遮木一頓,不再說話。但這樣的沉默顯然是已經默認了。
蘇錦棉自然是有了自己的主意,臉色微微的發白。雖然蘇家家大業大,但是跟八皇子對上,她想,這個男人是有足夠的手段讓蘇家慢慢被蠶食的。
蘇遮木見蘇錦棉不說話,也大概知道了她的意思,“罷了,你回去想想吧。”
蘇錦棉卻在他轉身要走的時候叫住他,“爹,該如何就如何吧。”
蘇遮木頓了頓,臉色越發的yīn沉,半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拂袖離去。
蘇錦城本來是想留下來的,但見蘇錦棉的臉色不好,臨了自己的父親臉色也是不善,遲疑了下還是離開了。
她說呢,好端端的,居然在錢莊隔了那麼久才有動靜,原來是打算好了今日來提親,怕她提早拒絕了蘇家會一門心思地反對到時候本該拉攏的勢力另投門下,那的確是件棘手的事qíng。
他倒是會算,一步一步。
想到這,她回頭吩咐道:“讓人備轎,我要去八皇子府一趟。”
“小姐,這不好吧?”站在她身後的阿蘿出聲道。
蘇錦棉想必也是想到了這一層,點點頭,“那你先讓人去通報一聲,我在觀雲樓候著。”
“是。”
觀雲樓。
待蘇錦棉到的時候,八皇子已經在包廂內飲茶了。
窗戶半敞,窗邊的帘子未挽起正隨風飄動著。
窗邊,八皇子仰躺在黑色竹木椅上,烏黑的長髮今日向上盤起,將jīng致的臉頰顯露了出來,一雙狹長的美眸起初是微閉,聽到蘇錦棉過來的腳步聲後,慢慢睜開,密而長的睫毛撲閃撲閃,白色的衣衫隨風而擺,整體看去,慵懶而狂放,有種飄飄yù仙之感。
蘇錦棉站在門口,手還扶著門,見到他瞥過眼來,微微一頓,險先陷進他的美色里。
她皺了皺眉,恭恭敬敬地在門口行了禮,“糙民見過殿下。”
他側過頭來,擺了擺手,示意候在他身旁的小廝退下。
等包廂內只有了蘇錦棉和他兩個人,他聲音柔和地說道:“隨意坐下吧,何必拘謹?”
蘇錦棉心底冷笑一聲,能猜測出他的目的之後顯然是有把握了很多。當下也不客氣,隨意坐了下來,自己給自己斟了杯茶。
那清流的水聲飄在空氣中,讓他的目光不由移了過來,那狹長的眼底有著不明的淡淡的光澤。
“不知道蘇小姐讓本皇子過來這裡是何意?”
蘇錦棉抿了口茶,略帶諷刺地看著他,“八皇子還能不知道我的意思麼?”
“你膽子倒是不小。”他冷哼了一聲,“在本皇子面前敢用‘我’自稱的人也只有你了。”
蘇錦棉倒是不在意這個的,看了看他空無一滴水的茶杯,隨口問道:“那不知道八皇子趕得那麼急做什麼?要喝茶麼?我可以幫你倒。”
他坐直身,也不惱,只是掃過來的眼神堪比寒冬臘月。他看著這個在他面前姿態閒適一點都不知道什麼叫拘謹的女人,嘲諷道:“本皇子自然是沒有讓別人等的習慣。”
蘇錦棉本就積了一口怨氣,這次來見他咄咄bī人,當下也是一吐為快。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道:“呵,殿下的不讓人等的習慣也是看人的吧?上早朝不到時間不到,不守時似乎已經是皇城裡公開的秘密了吧?”
八皇子聽出了些許,見她火氣挺大,眯了眯眼,瞬間心qíng愉悅了起來,“讓本皇子猜猜,若不是惱羞成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