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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識梁建奇嗎?”
“認識,梁建奇拍到我先生跳水的視頻並投稿到第一現場,他當時作為目擊證人,到派出所錄口供,警察就讓我們見了面。我問了他一些問題,還要了他的聯繫方式。他給我留了名片。”
“那之後你聯絡過他嗎?”
“聯絡過。在派出所見面的時候我並不知道他投了稿,後來發現了這事,我找了他,把他罵了一頓。”
羅以晨插話問:“當時沒讓他聯繫媒體撤稿嗎?”
“來不及了,顧寒山已經看到了。撤不撤稿對顧寒山來說沒意義。當時顧寒山發病住院,我又要關切她的身體狀況,又要處理顧亮的後事,他走得太突然,突然一堆事砸下來,我也很難應付。當時我的心情很差,能撐下來真的不容易,所以當時很多事情處理得也不算周全。”
“是因為顧寒山看到了你才知道這事上網了?”向衡問。
“事發之後第二天我知道的,有朋友告訴了我。那晚我接到警方電話急匆匆出門,之後擔心顧寒山又趕緊回家,回到家就發現顧寒山發病了。”
向衡皺起眉頭。他問:“你先生顧亮去世的那晚,具體是什麼情況?”
賀燕默了一會,似在回憶,然後問:“今天問話的記錄會給顧寒山看嗎?”
“如果沒必要就不會。”
賀燕又想了想,道:“那天是派出所通知我的,他們告訴我顧亮跳河救一個要輕生的姑娘,結果下去後就沒能上來。他們接到報警趕到現場,根據顧亮的車牌號核查了他的身份,車上還有顧亮的包,裡面有他的身份證和駕照。他們聯絡了河道管理部門沿河道排查,在下游的區域發現了疑似人形的物體浮在河面,但很快又被河水捲走。”
賀燕說到這裡停了下來。
向衡明白賀燕為什麼不想讓顧寒山聽到了,他道:“不會讓顧寒山知道,你繼續說吧。”
賀燕便繼續道:“我當時就慌了,我不敢跟顧寒山說這事,只說公司有急事我得馬上出去,辦完事就回來。我開車去了平江橋派出所,那時情況比較亂,我等了挺久,梁建奇也在。我就是在那裡第一次見到梁建奇。那時候我並沒有察覺他有什麼問題,只把他當成普通的目擊證人。我確認了情況之後,知道事情很糟,顧亮可能凶多吉少了,警方已經安排人在做打撈,我就趕緊聯絡了兩個跟顧亮關係很好的同事來幫忙。”
向衡看著賀燕的表情,認真聽著。
“我得趕回家,我出門的時候顧寒山就已經在懷疑了。她爸爸答應過她的事從不食言,如果計劃有變也會給她打電話。但那天顧亮說下午五點前就能到家,晚餐他要給顧寒山煎牛排,那是他的拿手菜,顧寒山很喜歡。他還說會給顧寒山買一束向日葵。顧寒山在家裡都準備好了花瓶……”
向衡下意識地問:“她喜歡向日葵?”
賀燕白了他一眼:“不是,她不喜歡。她什麼花都不喜歡也不討厭,對她來說,那些都是植物而已。”
向衡有些尷尬,擺了擺手:“你繼續說。”
“顧亮回家遲了,也沒來個電話。而我慌慌張張離開,顧寒山肯定會懷疑。”賀燕道:“雖然家裡有寧雅,但她不了解顧寒山的病,我擔心如果顧寒山有什麼狀況她搞不定。那段日子顧寒山的病比較反覆,情緒不太穩定,很暴躁。有次她摔了碗,割傷了手,表情有此異樣,顧亮擔心她自殘。
“總之我往家趕,但路上又遇到車禍堵車,我回到家已經很晚,一進家門就看到顧寒山坐在客廳中間發呆,我就知道不對了。顧寒山直勾勾地盯著我,我知道她發病了。我打了120,讓他們派醫生來。醫生來了之後搞不定,我又報了警,叫了警察來。就這樣我把顧寒山弄進了醫院。那天晚上非常混亂,第二天我發現視頻被發到網上,我去問寧雅,才知道顧寒山可能看到了網上的新聞,知道她爸爸出事了。這是她發病的刺激源。”
向衡再次打斷她:“視頻是寧雅誘導顧寒山看的?”
“對。”賀燕點頭。“事情過去很久,顧寒山的病情穩定,我才敢跟她重新提起這天晚上的事。很多情況直到那個時候我才能確定。”
“比如,她的手機通訊記錄?”
賀燕抬眼看向衡:“她告訴你了?”
向衡搖頭:“我推測的。她的手機上是不是有一通撥給她爸的電話,而她沒有打過。時間就在她爸跳水前的前一刻,電話接通了,通話時間很短。”
賀燕很驚訝:“是的。”
“你和顧寒山是從那時候開始懷疑這事情里有問題嗎?”
“不是。我在停屍房認屍的那一刻就覺得有問題。”
“屍體有什麼可疑的地方嗎?”
“應該是沒有。我當時沒顧上看他屍體情況,我只看了他的臉一眼就不敢再看了。他整個人……”賀燕的聲音哽咽,“我沒有辦法接受。”
她吸了吸鼻子,羅以晨給她遞了紙巾。
賀燕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道:“後來我要求驗屍了。頭部受撞擊,估計是撞到了水下的橋墩,然後被淹死了。”她頓了頓,“總之我那時候沒管屍體怎麼樣,但我知道這情況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