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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被帝君帶到這座灰白破落的山莊前時,她的眉頭都要打結了。

  已近凜冬,天時日漸變短。來此地時夜色已至,一片漆黑。

  唯有星輝為伴。

  後面也許還有追兵和一堆麻煩,搖歡自然不好意思要求帝君換個地方。

  她以前隨xing地住過毫無裝飾的山dòng,那是因為她窮啊……

  如今住過華麗寬敞的上好客棧,吃過美味留香的佳肴,再住這種破房子,她心裡有一丟丟,也就那麼一丟丟的……不qíng願。

  但作為一條識大體的龍,搖歡自然不會表現在面上。

  她推開門,怕被灰塵撲灰臉,格外機靈地設了個結界拂開。

  然後她就站在門口,笑眯眯地恭迎帝君入內。

  尋川站在離搖歡幾步遠的地方,沉眸看了她良久,直看得搖歡摸著臉疑心自己的臉上是不是沾到了灰塵時,終於抬步邁了過來。

  他走到搖歡身前,停下步子,打橫抱起她,信步入內。

  搖歡吃驚地環住帝君的後頸,有些受寵若驚……

  原來幫帝君打架能被帝君抱抱!

  搖歡有些嬌羞地低下頭,想著等會索個吻也不是什麼難事了,正想入非非。

  只見眼前燈籠倏然亮起,燭火搖曳。隨之,帝君所過之處,猶如灰塵織就的薄紗被一隻手輕輕地掀起。

  眼前這破落的山莊猶如嶄新的一般,漸漸褪去灰舊,煥然一新。

  屋檐上的彩雕似重新上了鮮亮的色,鑲嵌的金粉被燭火映照著,時不時閃閃發亮。破裂的朱紅大柱,裂開的朱漆紛然瓦解碎成粉末,露出本來的顏色。

  這個片刻前她還在嫌棄的荒廢山莊,此刻猶如一座裝飾一新的新邸,看得搖歡瞠目結舌。

  尋川抱著她一路行去,穿過九曲jīng致迴廊,邁上高閣。

  知她此時定是對這山莊更感興趣,也沒直接抱她回房,就在這高閣處停留了下來。

  他指尖凝聚起金輝,那金輝飛入空中,化作盞盞孔明燈,搖搖晃晃著飄向高空。那燈火之下,整片山莊盡入眼帘。

  山莊並不大,山湖景色全是依山勢而建,山林瀟瀟,水聲潺潺,風景甚好。

  可搖歡最喜歡的,是帝君放入夜空里的那盞盞燈火,它們比星辰更亮,飄飄dàngdàng的,在空中匯流成一條天池銀河。

  她歡喜地轉頭看向帝君,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線了,就這麼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喜歡?”他含笑問道。

  半點不見不久前對上國師時的猙獰殺氣。

  搖歡點頭,她攬緊帝君的脖頸,像只被哄得心花怒放的貓,撒嬌一般蹭了蹭他的下巴:“喜歡,但比起這些更喜歡帝君。”

  猝不及防被表白,尋川怔了一下。

  隨即,他溫熱的唇落在她的額前,輕輕一吻,吻得珍惜又認真:“九重天外的風光都不及你。”

  有生之年聽到帝君這麼直白的qíng話,搖歡有些吃驚。

  平日裡內斂悶騷的帝君被她調戲撩撥時,只會擺出一本正經的模樣。她都已經習慣了……所以此時聽到帝君做出的這番回應,搖歡著實有些不安。

  她不敢讓帝君再抱著了,她蹦下地,拉著帝君左左右右上上下下仔細看了一遍,確認帝君沒有哪傷著,也沒被水淹了腦袋,才鬆了口氣。

  她這幅緊張的模樣倒是引得尋川忍不住笑起來:“不習慣?”

  搖歡原本是存了調戲帝君的心思,但他那麼認真配合,她反而不太適應。

  當下,也沒再和帝君執著於這個話題。就這麼認認真真地看著他,半晌才道:“帝君,你能告訴我發生了何事嗎?”

  尋川想到她會問,略一沉吟,道:“邊處理你腳腕上的傷邊說。”

  搖歡點頭應好,跟著帝君進屋時,一拍腦袋,大驚失色地問道:“拘魂鈴沒能搶回來?”

  “拘魂鈴已被他毀去。”尋川按著她在軟塌上坐下,用法術捏了個小紙人去端水,打濕布巾後先替她擦去腳上血污。

  這些原本一個法術就能消除的東西,他卻想親自為她做。

  搖歡腳腕上的血漬已有些gān涸,尋川用打濕的布巾打著圈慢慢擦去,動作輕柔得生怕自己沒掌握好力道會弄疼她。

  擦淨的傷口bào露出來,並不單純是扯去拘魂鈴在她腳腕上留下的扯傷,更有國師手心結下毀置法陣帶去的灼傷,否則這麼點小傷口,搖歡也不會這麼疼痛難忍。

  她輕輕的“嘶嘶”了兩聲,看著帝君擦拭的動作越來越輕,勾起唇角道:“帝君你比我大了那麼多,在未遇見我之前肯定早已遇到了很多事。有些難以啟齒或者不想讓我知道的事不告訴我也沒關係,我可以裝作不想知道。”

  搖歡的眼睛澄澈,就猶如銅盆里清澈的清水,一眼便能看見她的心底。

  她當真是如她說的那樣想的。

  她不好奇那些她沒來得及參與的事,她也不計較過往歲月,她這一生雖然過得稀里糊塗的,但很樂在其中。

  “沒什麼不便告訴你的。”尋川低眸,看著她的傷口,有些心疼地摩挲著傷口周圍還完好的皮膚:“你若是想知道,我都可以說給你聽。只是怕你知道了會難過,有些事,連我都不想回憶起。”

  那肯定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了……

  搖歡頓時就把那一丁點的好奇也給打散了,她遲疑了一下,問道:“那壞國師欺負過你?”

  尋川躊躇著正yù組織言語簡要地和她提提他和這國師的過往,話還未出口,肩膀上就落下了一隻手,輕輕地拍了拍他:“我不會笑話你的,我只會幫你去欺負回來。”

  那語氣認真的,只差指天立誓了。

  原本還在他心頭縈繞著的揮散不去的那些灰暗qíng緒,剎那間便如過眼煙雲,被她一袖拂去,一gān二淨。

  尋川抬眼,眼裡含笑,問道:“你要如何欺負回來?你打不過他。”

  “那我就不偷懶了,勤加修煉。”搖歡皺起眉,嘀咕:“想欺負人總是有辦法的。”

  想欺負人,總是有辦法的。

  她也許並不知道,自己這一句無心的話,勾起了他心底多大的貪yù。

  尋川低下頭,不去看她。

  眸底那些涌動的qíng緒被他盡數遮掩,連這無盡的夜色都未察覺。

  她腳腕上的傷被術法所傷,並不能像往常那樣用靈力就能恢復,尋川替她包紮好,看著她雪白的腳腕上纏著的白紗布,不知想到什麼,眸色微微變得暗沉了些。

  搖歡正和帝君說送辛娘出暗河,讓她回長央城之事,沒聽到回應,定睛一看見帝君在出神,便用被他托在手心裡的腳丫輕輕地踢了踢他:“你怎麼都不聽我說話。”

  尋川回過神,握緊了她的腳腕:“你再說一遍。”

  搖歡嘆氣,用一副無奈至極的表qíng瞥了他一眼,才重複道:“我把御龍洗jiāo給辛娘了,讓她回長央城去救姜易。她走得不快,路上也不知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不過現在回去找辛娘也不實際,她根本不知道辛娘到哪了,這一路找去也是盲目。並且,事已至此,她已經不能再回頭了。

  國師就是元豐真人這事顯然需要儘快告訴霧鏡和余香,還有被茴離帶走的神行糙,每一件事都催促著她快快動身去嶺山。

  這些原本如亂緒一樣的事件全部接連在一起,竟讓搖歡隱隱嗅到了一絲yīn謀的味道。

  她好像……正被一隻無形的手掌控著,一步一步邁入設好的陷阱里。

  忽然變得聰明了起來,搖歡有些不適應,她撓撓頭,正yù縮回仍在帝君手心裡的腳,下榻倒杯水喝。

  剛動一下,卻被帝君牢牢握住。

  搖歡睜圓了眼,解釋:“我……我去倒茶。”不瞎跑。

  “坐著我來。”他面色惺忪,似剛回過神。鬆開搖歡後,幾步邁到桌前,斟了一杯茶遞給她。

  看她飲下,目光里猶帶幾分渴意,尋川又倒了幾杯,直餵到她推開杯子不想喝了,他才就著這盞杯慢慢抿了一口。

  屋內的氣氛,忽然就有些……悶悶的尷尬。

  搖歡望著帝君jīng致的眉眼,一時腦子進水,傻不拉幾地問了一句:“帝君你也渴了?”

  問完,她輕咬住舌,對自己的犯傻悔恨不已。

  不料,後者卻格外認真地回答:“水能解渴。”

  搖歡“哦”了一聲,有些懵。

  這對話……難不成帝君腦子也進水了?

  “不是你理解的口渴。”尋川慢條斯理地放下杯盞,目光清亮地注視著她。

  搖歡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口渴還有其他的意思?

  她望天,還未想出答案來,坐於軟塌之側的人,已低下頭來,以唇覆唇,身體力行地給她答疑解惑。

  第六十六章

  龍生xingyín,對酒足飯飽後做些羞羞之事有近乎本能的喜歡。

  搖歡就格外喜歡吃帝君的口脂。

  只是她唯一會的,也是當初帝君教她的。

  她試探著張開嘴,被吮住嘴唇,他溫熱的鼻息拂過她的鼻尖,微微的熱意,繚繞不絕。

  搖歡閉起眼,蜷成拳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扯住軟塌上鋪著的柔軟毛毯。

  她的順從無疑是催化的qíng藥,尋川輕捏住她的下巴,控住她微微後仰的腦袋,頭一次失了慣常的溫和,近乎掠奪一般親吻著她。

  她蜷起的雙膝隔在兩人之間,他的指尖就沿著她的紗裙一路滑至她的腳腕,直到摸索到他剛包紮好的紗布。

  帝君觸碰到了她的傷口,傷口上燒灼般的痛感讓搖歡qíng不自禁地縮了一下腿。

  她睜開眼,恰好對上帝君比夜色更深幽的雙眸,那眼底奪魂攝魄般的熾熱讓她心頭一怔,手指剛推至他肩頭,腳腕就被帝君往一側拉開。

  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指轉而落在她的脖頸處,溫熱的指腹輕輕地摩挲著她的頸窩。他覆上來,徹底把她壓在了身下。

  似乎是怕她撞著腦袋,在她被壓倒在軟塌上時,他的手心墊在搖歡的腦後,輕輕地扶了一下。

  搖歡眼也不眨地看著他。

  他眼底那些或晦澀或壓抑的qíng緒看得她格外迷茫,她總覺得帝君這樣的眼神裡帶著太多的掙扎和時光的沉澱,那裡有任何人都到達不了的灰暗之地。

  這種近乎直覺的發現,似乎終於能夠解釋帝君今日的反常。

  搖歡的手指從他的外衫滑入,推至他的肩頭,在他的頸窩處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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