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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飛快起身,正要遁地循聲而去時。槐樹壓低了樹枝,輕拍了拍她的肩:“我剛已看到帝君過去了,你不用太擔心。”

  帝君?

  霧鏡緊皺的眉頭微松,差點忘記搖歡有這麼一尊大神當靠山了。

  ——

  被龍嘯聲震得兩耳嗡鳴的狐妖,惱怒得臉色微變。

  狐妖的如意算盤打得好,無論是神靈還是jīng怪,初初化形時不能控制體內靈力,最容易得手。她想趁著搖歡化形時奪取她的龍珠,爾後離開這裡。

  後山腰這麼偏僻的地方,一時半會不會有人發現這裡死了條龍。等帝君知道了,那時候她也早早離開了這個破地方。就算那時帝君要找她算帳,她早已混入凡間,帝君又能奈她如何?

  但千算萬算,卻漏算了搖歡。

  她平日裡雖然橫行霸道作惡多端,但她那些行為看在狐妖的眼裡不過是小孩脾xing。她以為搖歡是當真蠢笨,卻不料這條龍在危機時刻還是有那麼些小聰明。

  否則她怎會一時大意,讓她逃了出來?

  狐妖抬頭看了眼驟變的天色,知道此刻若是再不下手就晚矣,正要殊力一搏時,連老天也幫她。

  搖歡在這時化形,周身靈力不穩。狐妖一喜,飛快地躥上前,五指利爪伸出,那長長的指甲似蘊著刀光,狠狠地往搖歡的背上划去。

  沒聽見搖歡的痛呼,她頗有些遺憾地皺起眉。身形往下一沉,在搖歡即將落地之前,五指扣住她的脖頸,把她抓回了身前。

  面前的女孩渾身赤luǒ,唇色蒼白,似乎還有些無法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緊皺著眉頭警惕地看著她。

  狐妖勾唇一笑,可當目光落在她化形後依舊未隱去的龍角和她身後的龍尾時,那笑容一斂,頗有些費解地攏起眉心。

  搖歡不知道狐妖在想些什麼,可看到她皺著眉頭打量自己,還以為是她這幅容貌太過醜陋遭人嫌棄了,心下一沉,心如死灰。

  變漂亮的願望難道就這麼落空了麼?

  依舊被她用尾巴卷著的蘭糙恨鐵不成鋼地啾啾了兩聲,混帳,現在是關心長相的時候嗎?

  狐妖雖然疑惑龍族化形後的模樣,但這種疑惑並沒有讓她忘記此刻的目的。

  她五指改抓為握,緊緊地扣住搖歡的脖頸,那力量毫無憐惜,似要捏碎搖歡的脖頸。猛然襲來的窒息感讓搖歡忍不住掙紮起來。

  奈何她渾身靈力盡失,在狐妖的手裡就跟毫無法力的凡人一般,任人拿捏。

  狐妖輕笑一聲,仿佛是嘲笑搖歡此刻的不自量力。她微微湊到搖歡的耳邊,壓低了聲音道:“還以為你有多大的能耐,原來這麼不堪一擊。”

  她“嘖嘖”了兩聲,略有些惋惜地看著摸了摸搖歡這張漂亮的臉蛋:“四海帝君給你當師父,也不過如此。”

  搖歡憋得臉都紅了,她悲哀地想,難不成她要成這三界之中第一條在化形時被狐妖給生生掐死到死都不知道長什麼樣的龍嗎?

  她拼命地用雙手去掰狐妖扣在她脖頸上的手,在發現並沒有任何作用後。她怒極,尾巴一甩,鬆開了死死卷著的神行糙,一尾巴抽上了緊掐著她不放的狐妖。

  拼著同歸於盡的這一鞭,顯然威力不小。

  狐妖一聲痛呼,掐著搖歡的手一松。那後背被鞭打的地方如同裂開了一般,讓她的右肩至手臂瞬間沒有了力氣。

  堵在喉嚨上的巨石鬆開後,搖歡捂著新鮮的脖子咳嗽了半天。她阻止不了身體繼續下落的趨勢,她也不想阻止。

  摔到地面上比在半空中被狐妖掐得不能呼吸好太多了。

  然而,搖歡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來。

  幾乎是堪堪落地的剎那,一股熟悉的威壓鋪天蓋地而來。如每一次犯錯時那樣,帝君拎住她的尾巴把她倒提了起來。

  搖歡還來不及抬頭,她的身上已經裹上了一件還帶著帝君體溫的外衣。等她回過神,已經被帝君抱在了懷裡。

  就像搖歡初遇他時,那連綿下了很久的雨停了,天氣變好了一般。此刻他一來,原本暗沉沉的天空,連烏雲都散去。

  那陽光穿透雲層落下來,像清掃了污垢,明淨又清慡。

  “可有事?”帝君低頭看著她。

  他的眉眼冷冽,像是隆冬時飄落下來的皚皚白雪。這麼靜靜看著她時,這具沒有任何靈力的身體忍不住微微顫抖。

  似乎是確認她並沒有大礙,帝君側目看向此刻被神識釋放的威壓bī迫著跪在地上的狐妖。那冷冽的眉眼瞬間變得更加凜冽。

  他的目光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劍,而那束縛在她周身幾乎碾碎她元神的神識此刻正不緊不慢地侵蝕著她的經脈。

  狐妖能清晰地感覺到體內所有的靈氣都被壓制到一處,而她渾身的經脈寸寸爆裂。經脈斷裂之苦讓她再也承受不住,匍匐在地上吐出一口血來。

  她抬起蒼白的臉,不敢直視帝君,只盯著他的腳尖,一字一字費力地求饒:“小妖知錯,求帝君饒恕。”

  “晚了。”他低了聲音,似是怕驚擾了懷裡的人。

  話音剛落,原本只是凌遲她的神識如巨山猛然壓了下來。

  晚了?

  是晚了。

  她原以為總替這山間小妖收拾搖歡的帝君不厭惡搖歡也絕不會喜歡,可她錯了。她此時才明白,就是因為他護著,所以不容許別人對這條龍有一絲的傷害。

  這個認知讓狐妖心神俱碎,她絕望地閉起眼。

  無論是狐妖之前卑微的乞求,還是此刻的絕望,都沒有讓帝君的面上有任何波瀾。

  他低頭看了眼在他懷裡瑟瑟發抖的搖歡,輕輕地,抬手擋住了她的眼睛。

  下一秒,那狐妖悶哼一聲,再無聲息。

  搖歡聽著那一聲悶響,似有所覺,她的唇微微一抖,想避開帝君的手去看看那隻狐妖,剛有這種想法,就被帝君壓住肩膀:“受傷了?”

  那涼薄的聲音里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搖歡後知後覺地想起後背上被狐妖撓的爪印,疼得嘴角一抽,忙扯了扯帝君的袖子。等他低頭看來,連忙把臉湊上去,專注地想從帝君的眼睛裡看到自己的模樣。

  帝君的眼睛漆黑深邃,就像是子時的夜空,夜色如墨。

  搖歡看不清自己的長相,著急地問他:“帝君,我長得好不好看?”

  化形後的搖歡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眉色如黛,一雙眼睛如同上好的琉璃,琉璃光淺清冽,映著她眸里的水色,光華千轉。此時她在等他的回答,有些緊張地輕抿著唇角,唇色嫣然。身後曳地長發如墨色的綢緞,被風chuī拂著,露出白嫩圓潤的耳朵。

  像山林孕育的jīng魅,jīng致的五官處處透著靈氣,美得清冽又空靈。

  雖還未長開,卻早有風qíng。

  帝君抬手把她被風chuī亂的頭髮勾至耳後,他的指尖從她jīng致的眉眼間划過時,眼裡的淡漠也隨之紛紛瓦解。

  他專注地看著此時宛如新生的搖歡,摸了摸她的頭。手指碰到她頭上的犄角時,終於失笑。

  搖歡這會也注意到她的犄角和尾巴了,她嘟囔著用手把犄角都捂住,有些沮喪:“我現在是不是成了很醜很醜的妖怪啊?”

  沒等到帝君的回答,搖歡自bào自棄地甩了甩她的尾巴,賭氣似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撿起小石子往外扔:“我是條有良知的龍,帝君你自行回去吧,我會自生自滅的。”

  被摔得感覺渾身都散架了的神行糙暈了半天,剛醒過來,便被搖歡順手抓起的石子砸得暈頭轉向。它大怒,費力地滾到了帝君的腳邊,張嘴大吼:“你敢走我回去就燒了你的破糙屋!”

  搖歡一驚,轉頭瞪向挨著帝君一副“我有靠山我不怕”模樣的小蘭糙,伸手一抓把它牢牢地掐在手心裡:“你再讀我的心思,我就把你煮了燒仙糙凍!”

  仙糙凍?!

  混帳!它可是天上有地下無,從小浸泡著天池水長大的神行糙。這條小壞龍還想把它煮了燒仙糙凍?

  它醞釀了片刻,破口大罵:“不漂亮不漂亮不漂亮!”

  啊啊啊啊!

  這破糙反了天了!

  搖歡眼睛一瞪,揪著它的糙葉把它拎起來,凶神惡煞地拎到面前,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你再給我說一遍!”

  神行糙扭頭,格外有志氣:“我就不說。”

  搖歡懵bī:“……”這要怎麼吵下去?

  第十章

  搖歡被帝君提溜回山dòng,生怕帝君會惱她辦事不利秋後算帳。

  於是,在半路上就開始裝病號,哎呦哎呦地叫喚了一路,驚得路邊目睹這一切的山間妖jīng們眼珠子都瞪出來了。

  這是無惡不作無法無天的小壞龍?

  長相是不是有點犯規了?一點也沒有壞蛋的面目猙獰啊……

  至於搖歡在帝君面前毫無節cao的服軟認錯,因為大家見過太多次,絲毫沒有一點新鮮感,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

  回到山dòng後,霧鏡替搖歡處理傷口。

  如今搖歡已經化形,是正值年華的少女。雖然妖jīng不像凡人那樣會拘泥於男女之防,但jiāo給帝君到底還是不夠方便。

  再加上搖歡受傷,一向都是霧鏡治療,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早年搖歡最愛惹是生非,這山林里雖然沒有真正能傷害到搖歡的妖jīng,可她平日裡又是爬樹又是滾山坡的,哪怕身披龍鱗鎧甲,依舊經常帶傷。

  霧鏡原型之際只能拍幾個治療的法術,化形後有了雙手便方便多了。

  她按著搖歡在清泉邊坐下,輕褪下帝君披在搖歡身上的外衣。

  來時已聽搖歡說了一百遍狐妖有多可惡,霧鏡對她身上的傷已經有所準備。可當看見狐妖在搖歡身上留下的爪印從脖頸下方一直延伸到腰肩時,臉色還是沉了下來。

  搖歡的皮膚白嫩柔滑,像是上好的細瓷。這幾道長且深的爪印在她後背上劃出了血痕,那血跡順著傷口留下來,整個後背都顯得有些斑駁。

  霧鏡伸出去的手微微顫抖起來,幾乎有些不敢去碰搖歡背上的傷口。

  搖歡剛變成人形,稀罕著呢。就想去清泉里照照自己的模樣,但霧鏡qiáng按著她坐下說給她治傷,她也不敢放肆地亂動。

  結果等了半天也沒察覺到霧鏡有什麼動作,一轉身,便見霧鏡紅著眼睛,一副心疼極了的模樣。

  搖歡一怔。

  她平時總做壞事,搗蛋惹禍她在行,安慰人她卻是一點也做不來的。

  可霧鏡這會看著分明是因為她的傷在難過,她想了想,伸出手去摸了摸霧鏡有些涼冰冰的臉。動了動嘴唇,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安撫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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