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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鸝垂下眼,小聲道:「此事日後再議,我與表姐有話要說,阿娘且放心,我一切都好。」

  姚靈慧不好在魏府面前與她爭執,以免傳到了魏玠耳中引得他心生不滿,只好冷著臉隨薛珂離開。

  薛鸝沒有要下馬車的意思,魏蘊也沒有從前那樣張揚跋扈的光彩。她竟不由自知想起了許久以前,她故意算計魏蘊,穿著一身榴紅的衣裙,魏蘊便坐在馬車上目光凌厲地瞥了她一眼,連譏諷人的時候都是十足的傲氣,而那身榴紅裙也如同她的清傲一般,從她的身上褪去了,薛鸝此刻見她只覺得蒼涼。

  魏蘊懷有身孕,因此走動的很慢,在離馬車還有兩步的時候停下了,薛鸝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低聲喚了一句:「魏蘊。」

  聽到她的呼喚,魏蘊忽然嗤笑了一聲,眼神也變得凌厲。

  「薛鸝,你也是騙子。」

  魏蘊想要在薛鸝的臉上找出一絲羞愧,然而即便她看得再細緻,薛鸝的表情也是平靜而和順的,露出的從容如魏玠一般,仿佛帶著能將人刺傷的尖銳。

  薛鸝將髮絲撥到耳後,輕輕笑了一下,不以為意道:「你既已經知曉,我也無話可說。」

  魏蘊不曾想過自己會有今日,她傾慕的究竟是何人,還是說的確是她自以為是,她眼中的薛鸝也不過是虛影,那個嬌柔惹人憐愛的鸝娘,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我本不想讓你知曉,誰料你會將我關起來,如今你明白了也不過是平白傷心,何必呢?」她不曾捨命去救魏蘊,甚至連落水都有她一份算計,魏蘊也不傻,知曉她水性好,自然也都能想明白。養在高門之中的貴女,聽慣了旁人的恭維,時日久了也都當做是真話,想必是極少受挫,發覺敬愛的叔父堂兄,甚至是交好的友人都是另一副模樣,心中悲憤也是在所難免。

  「總好過繼續被你戲弄,將真心錯付。」魏蘊語氣不善,偏過頭去不再看她。

  薛鸝嘆息道:「姐姐說話好生奇怪,倒說的我像是個負心人一般,可我就是這副模樣,姐姐看走了眼,往後可要仔細些。」

  「往後我不想再見你。」魏蘊板著臉冷聲說完後,薛鸝笑意不減,直到看著魏蘊轉身離去,她才放下車簾,倚在車壁上輕嘆了口氣。

  總是要裝出一副良善溫婉的模樣,她自己也會覺得厭煩,若說捨不得,還是有一些的,誰不願意討人喜歡呢,可她的本性如此,不喜歡便罷了,還能如何。

  薛鸝在洛陽的僅剩的朋友也沒了,這回也沒有興致追上姚靈慧他們解釋清楚,先讓人帶她回了魏玠新置的府邸去。

  晚上看不大清,出門又是被魏玠抱著,她沒有仔細看過這座府邸,等得了閒心才發現此處和玉衡居的布置相似,處處透著雅致,想必是魏玠許久以前就命人著手布置了,竟從未與她說過。

  聽聞魏玠在書房,她很快找了過去,正見到他將一封書信遞給晉青。

  「見過薛娘子。」

  晉青行過禮後便離開了,薛鸝在魏玠身側坐下,總覺著有一股隱約的苦澀藥香,於是又貼得近了些,挨著他的衣襟輕嗅,魏玠笑了一聲,問道:「在找什麼?」

  端午才過,屋子裡被草藥熏過留了味道也不奇怪,想到了此處,薛鸝搖搖頭,微微仰起臉要親他,魏玠配合地低下頭。

  然而很快他便察覺到了薛鸝的心不在焉,稍稍退開些,輕聲問她:「怎麼了?」

  「你方才服了藥?」薛鸝皺起眉,語氣不大好。「又是什麼藥?」

  魏玠面色坦然,說道:「只是風寒罷了。」

  薛鸝才想起來魏玠昨日似乎是提過,便漸漸安下心,說道:「你才歸京,這些時日便好生歇息,趙統此戰後元氣大損,只怕是再難攻回洛陽了。」

  魏玠頓了一下,說道:「姚夫人那處,若你想要,我會去賠罪。」

  薛鸝不以為然道:「不必理會,便是你去了,他們也只會虛與委蛇一番,不會對你說真話。」

  說完後,她又想起了魏恆,於是問道:「平遠侯和郡公可有再給你寫過書信,聽人說郡公身體不大好,戰事平息了些,他也要回到洛陽,朝中定有一場風雨。」

  「此回截殺叛軍殘餘部將的人便是平遠侯,夏侯信已經將我的意思告知了他。」

  薛鸝猶豫了一番,還是問道:「你如今……算作哪一方的人?」

  究竟是魏氏還是平遠候府……

  魏玠笑了笑,說道:「我只是你的人。」

  洛陽的叛軍退去後,眾人也知曉了魏玠並非投敵,然而曾為趙統手下做事,他手上沾了不知多少人的血,是再難回到從前般衣不染塵的魏郎君了。說他表里不一,心機深沉,這些話薛鸝都有所耳聞。

  她將自己抄錄的書冊拿出來,裡面記錄著一些辱罵過魏玠的士人,有些人甚至被詳細地記載了年歲與出身,在民間名聲如何……

  魏玠翻看的時候,倚在薛鸝懷裡笑得肩膀都在顫。

  姚靈慧想要再勸一勸薛鸝,卻也沒了法子,鈞山王兵敗如山倒,許多人見勢不妙,立刻與他撇清干係,以至於叛軍內部先出了亂子。

  當初薛凌被魏玠丟在洛陽,險些在牢獄裡被人餓死,最後是薛珂去求情才將瘦脫了相的他撈出來。如今聽聞薛珂又回來了,又找上來想隨他一道南下。

  薛珂對魏玠有氣,只是礙於魏玠權勢滔天,他也沒什麼法子,只是他心底仍覺著虧欠了薛鸝。薛凌來尋他的時候,他正從魏府出來,見到門口有個衣衫破舊的男子正在與門前的守衛說著話,由於鄉音濃重,那守衛聽得雲裡霧裡,有些不耐煩地罵了他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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