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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椋羽的手扶在欄杆上,迸出了青筋,那院中的聲響他隱約聽見,更深知當時的自己到底有多愚蠢。

  灰淡的瞳仁轉而射出妖異冷光,待馬車啟程之後,他握緊玄鐵槍轉身也離開了中車令府,入宮去了。

  回到衛尉府中,一切如故,他們不再,狸兒顯然是這裡的主子,上躥下跳的不怕人。

  宮秋庭囑咐了一遍下人如今奚容的身份,就要往官署去了。

  言清作為信王之子被壓入京,多的是事要他處置,可以說是一刻也離不脫身。

  這時候卻有人提著印信上門求見,是劉氏和奚竹請奚容姑娘過去,說劉氏病得厲害。

  奚容心焦地看向宮秋庭,他並未及時回答。

  本就是忙裡偷閒,宮秋庭根本走不開陪她再去一趟城北宅院,而且劉氏病中也不宜挪動。

  宮椋羽這一招倒是好。

  這時吉光上前說道:「大公子方才進宮去了。」

  如此,他面色倒是鬆緩了下來,准允了她去:「我讓人護著你,早去早回,發生了任何事要同我說。」

  見他點了頭,奚容自然也乖乖應下,兩個人到家還未坐定,又各自出了門。

  一路到了城北,下了馬車就見到一幢簡樸的宅子,大抵是宮椋羽臨時買下的。

  白墨隨侍在宮椋羽左右,白石等在了門口,見到奚容,愣是看了好幾下才恭敬請人進去。

  說來這也真是個奇女子,不光讓兩位主子為她大打出手,還能在瞞騙過所有人,死而復生,實在是邪門。

  吉光一直跟著,連帶路的白石也隔開了。

  宅子並不大,正堂的一間就是劉氏的屋子,門開著,裡面飄散出一股藥味。

  一行人進去,亮堂的房間裡,奚竹正餵劉氏喝藥,她才剛喝了第一口就聽見動靜,抬眼見看到了奚容。

  「你還敢出現!」劉氏推開藥碗,奚竹捧不穩,直接摔到了地上。

  「呯——」瓷碗碎裂聲和一地藥汁阻住了來人的腳步。

  「你個黑心爛肺的混帳,殺人犯!」劉氏掙扎著從床上起來,要去抓奚容的衣裳。

  她壓根不看地上的碎瓷片,更不理會奚竹說「小心」,沒穿鞋的腳直接踩了上去,也不管腳下淋漓的血口,一心就要撲去找奚容。

  吉光眼疾手快,上前擋住了劉氏。

  她自然認得這個二公子的心腹,撕咬著他,又沖奚容罵道:「你怎麼敢還等仇人待著一起,你姨母一家被你害死了,你究竟有沒有心啊我問問你!」

  奚容沒不想劉氏會這麼激動,她整個人像被隔空甩了狠狠一個巴掌,站在原地只覺得面上火辣辣一片。

  「阿娘,先坐下再說吧。」比起劉氏,她的氣息弱到幾乎聽不見。

  劉氏怎麼會聽,她親妹妹一家死了,心裡又痛又恨,宮秋庭她罵不得,難道親生女兒還罵不得嗎,一時間各種難聽的話全招呼出了口。

  「你這是做了主子了!老子娘都挨不到你的邊,好呀,用我妹妹一家的命,送你飛上枝頭!」

  奚容只能一個勁兒地搖頭,「不是的,阿娘,你的腳……」

  她上前要去扶劉氏,吉光本就是要隔開兩人,她忽然上前,劉氏一巴掌就甩到了她的臉上。

  她常年干粗活,力氣不可謂不大,奚容白皙的肌膚上很快浮現清晰的指痕。

  奚竹瞪大了眼,趕緊拉遠姐姐,也勸道:「娘,不要鬧了!」

  「鬧?一屋子人命啊!她站那任人殺,怎麼不是這毒婦在鬧!」劉氏發狂大叫。

  初聞妹妹一家過世的消息,她傷心得暈了過去,等見了宮椋羽才知道怎麼回事,偏偏女兒也死了,她能找誰算帳去。

  不久前宮椋羽派人接她和奚竹上京,才知道當初奚容是假死!

  劉氏憋了大半年的苦痛,哪有這麼輕易消下去,非得把這賤蹄子扒一層皮下來。

  奚容半邊臉麻木了,嘴也再不會說話,奚竹擋著她,開口說道:「這藥灑了,我再去熬一碗,姐姐也一起吧。」

  她默默點頭跟了出去。

  劉氏怎可能讓她離開:「不准走!今日你敢走,我就沒生過你這個女兒!」

  奚容想站住,奚竹卻拉著她往外,對劉氏說道:「她真只是去熬藥,兒子保證。」

  「回來!」劉氏仍大聲喊著。

  奚容並沒有和奚竹一道去熬藥,而是去打了盆水在門外站著,等裡面逐漸安靜下來了,才重新走了進去。

  「吉光,你在門外守著吧。」奚容帶著巴掌印,說話有些含混。

  吉光擔憂地看了她一眼:「你先上藥吧。」她搖搖頭進去了。

  屋內劉氏重新躺下了,卻沒有管腳上的上,兀自哭天喊地罵個不休。

  奚容輕手輕腳,拉過她的腳。

  劉氏垂眼見了,一腳就蹬開了她,奚容默默忍受了,又上前來,仍舊被推開,如此反覆,劉才就任她擦乾淨腳上的血跡,上起了藥。

  「你要敢去做宮秋庭的女人,我就去死!當沒有你這個女兒。」劉氏發了狠地盯著奚容,讓她沒辦法迴避這個問題。

  「說話啊!」劉氏伸手擰她胳膊。

  奚容唇瓣輕抖,開口的聲音沙啞:「可我已經是了……」

  「那就離開他,今晚不准走,往後你跟著大公子,有他護著我們,那個混帳不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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