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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雨水無法滋養的樹,交握的十指可以。

  原來當他們觸碰對方,就註定愛上彼此,從皮膚到心臟,從肉.體到靈魂。

  他們陷落進狂亂昏聵的情.欲,又在沸反盈天的愛意里打滾,連雨是什麼時候停的都不知道。

  只知道細瘦白皙的小腿無力地從寬厚精悍的肩頭滑落時,瑞德抬起頭,泛著水光的碧玉眼眸追捧著她細細描繪。

  於星夜恍惚聽見窗外,水珠從樹葉尖端滴落,「啪嗒」砸上下一片樹葉。

  她眨眨眼,那是雨的尾聲。

  她的呼吸平復了,雨還沒有。

  她靜靜聽著,一動不動。

  瑞德忽然問:

  「所以,你答應了,對嗎?」

  他的嗓音比氣息更平穩,卻不是因為胸有成竹的把握,而是因為他其實在剛剛觸碰到她的時候,就想要問。

  可是他捨不得叫停,更捨不得用交換條件的姿態給她設卡,好像她不答應,就不可以繼續。

  但實際上,瑞德的忐忑被他小心翼翼地藏在了問題里。

  他沒有再問「你還願不願意」這種開放式問題,而是恨不得連答案都替她準備好。

  事實證明,於星夜的叛逆並不只在於看見禁慾系的黑襯衫會更想伸手剝開,看見系得平整的領帶就想解下來。

  不滿足於打破原有的束縛,她還會想要系上新的束縛。

  由她親手編織的,受她的命令而封印的,新的束縛。

  於星夜並不回答,反而慢吞吞地問他:

  「如果我說,我不想答應呢?」

  她以為瑞德會皺眉,會追問她為什麼。

  然而他沒有。

  既沒有急切,也沒有失落,他甚至幾乎是在炮製她不動聲色的平靜。

  他掌心輕揉著她的後背,卻不帶任何涵義——既不為點燃她,也不為撫平她。

  「那我只好再等久一些,來得再勤些,你到時候不要煩我、不要不給我開門就好。」

  這話聽起來,和提問的時候沒什麼分別。

  於星夜卻似乎聽明白了。

  瑞德這是在主動受縛。

  她原本還想先問他,是不是不走了,還覺得不安,卻又不想表露。

  現在也不用問了。

  儘管她的繩索編得歪扭,套結系得拙劣。

  可越是鬆散的束縛,綁得才越牢固。

  因為這樣都能被縛住的人,本來就不想逃離。

  他主動撿起她藏在身後的繩頭,也許開了線,也許還吐著絮,但那都不影響他自縛雙手,他的手腕再強勁,從今往後也都無力再掙脫。

  水珠滴落的聲音終於也漸漸消弭,在一室靜謐中,瑞德聽見一陣輕緩的窸窣。

  他低頭,看見一團黑影慢騰騰地,極不情願似的,向他蹭過來。

  溫軟的小手環在他腰側,小腦袋也埋下來,輕淺的呼吸落在他平穩躍動的胸口。

  瑞德閉上眼,收緊手臂,然後聽見他懷裡的小姑娘悶悶的聲音:

  「那就——看你表現吧。」

  作者有話說:

  我偏愛不向我作任何承諾的道德家。

  我偏愛狡猾的仁慈勝過過度可信的那種。

  ——辛波斯卡《種種可能》

  第69章 他是她的國

  對於小姑娘要看他表現這件事, 瑞德本沒有什麼意見。

  直到於星夜手都懶得抬,翻身的時候順帶輕輕踢他小腿:

  「你要是不困的話,去幫我把那張卡片寫了吧。」

  瑞德一愣:「什麼卡片?」

  「就給你的那個感謝卡呀, 明天就要交了。」

  瑞德沒動,睨她一眼:「給我的感謝卡,你讓我自己寫?」

  於星夜哼哼著提醒他:

  「怎麼,不行嗎?要不是你突然跑來耽誤我,早都該寫完了。」

  「......不太行,這是你的作業。」瑞德也有私心,難得拒絕她,並且不算委婉, 「我還等著你們老師收上來, 我拿回家慢慢看呢。」

  於星夜一巴掌拍在他手上:

  「你就是這麼表現的?」

  「行, 那我現在就起來自己寫。」

  說著,她撐在枕頭邊,真的就要爬起來。

  卻被瑞德一把拉住。

  於星夜看他慢騰騰起身, 滿意了。

  她也跟在瑞德身後走出臥室。

  他在她的電腦椅上坐下, 她就趴在椅背上看。

  瑞德撿起桌邊的筆, 展開卡片, 上面已經有一行小字。

  「尊敬的萊特麗先生:」

  餘下就是大片的空白。

  像是只提筆寫下了開頭,然後就在內容上卡了殼。

  小姑娘甜潤的氣息落在頸邊, 金屬筆桿在他修長的指間顯得失了分量, 瑞德沒回頭, 問:

  「你們平時,都怎麼寫這個?」

  於星夜歪著頭想了想。

  Thank you note嘛, 無非就是寫一些套話, 什麼感謝您在課上的分享, 讓我們學到了很多,收穫了很多,啟發了我們對於職業道路的規劃之類的。

  「那這次怎麼不照同樣的模板寫?」

  瑞德轉過身來看她,椅背從她撐住的小臂下轉開,借力點脫了手,於星夜卻來不及失去平衡,被穩穩接住。

  「我就沒覺得有什麼收穫,有什麼啟發。沒法寫!」

  「這是在嫌我講得不好?」

  溫厚手掌張開,不施加力道地撐在她腰後,並不往哪裡去,卻在固守的那一寸間,猶若繾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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