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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去之前,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怕是壞事,所以不敢說。」

  「去過了就知道,真的是壞事,所以,特意留到現在才......才捨得讓你知道。」

  那天在瑞德家,當著他的面退完賽車和直升機的預定,於星夜就在手機上看到了黎蔓婷發來的消息。

  她躲去露台上看了多久,就猶豫了多久。

  直到被瑞德拉回房裡,還是決定把他支開,給黎蔓婷回了電話過去。

  黎蔓婷的意思很好懂,但也讓於星夜很迷惑。

  她說她也不樂意這樣做,但孩子都在肚子裡了,周家的好處她不可能半路說不要就不要了。

  她還說只要這次,幫周瑾城拿到他想要的,她們母女今後互不干擾,甚至她還可以幫忙去於雲欽面前說點好話。

  於星夜不清楚周瑾城具體想要什麼,也不感興趣。

  她更不覺得自己現在,有需要黎蔓婷去幫她說什麼好話。

  直到黎蔓婷提到了另一個她不熟悉的女人。

  「那你就躲著吧。」

  「你如果有自信你能跟那個小孩的媽不一樣,你能比她厲害,你就繼續躲,我看你能這樣到什麼時候。」

  於星夜短暫地疑惑了幾秒鐘,心跳一下比一下重。

  最後她說:

  「我可以去。」

  「但不是為了你和你的『好話』——我不需要那些了。」

  之後,她自欺欺人而又多此一舉地,刪掉了那條通話記錄。

  瑞德回來的時候,她自己心虛不定,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強調,說她是被別的物件吸引了注意力,才會連一杯咖啡都沒煮出來。

  好像這樣的解釋,就能抹去那一通電話的存在。

  然而瑞德當時,完全沒有多想。

  而於星夜也更沒想到,那場宴會上,她要去見的人,是瑞德的叔叔,漢斯·萊特麗。

  「我不想摻和你們家那些事,也不想我媽他們,或者你那叔叔那邊,覺得因為你跟我有關係,就可以......左右你的判斷。」

  於星夜那時不明白,甚至又多想了這一個月,也還是沒想明白。

  她跟瑞德之間的關係,是怎麼會變得這麼複雜的?

  浴室的燈太亮,鏡面也在越發無情地加持探照,她的不解根本無所遁形。

  然而於星夜不想閉上眼睛,也不想挪開視線。

  她頂著刺眼的光,眼中的空濛逐漸散去,看向門邊同她僵持的瑞德:

  「還記得你之前是怎麼勸我的嗎?——我覺得你說得很對。」

  「我來美國的時候,就不是我自己想來的。」

  「我不想之後要走也是因為他們要安排我回國,或者要留下卻是因為你有能力讓我留下。」

  ......他是怎麼勸她的?

  要命的是,瑞德還真記得挺清楚。

  那時他們剛吵完架沒多久,瑞德帶她從醫院複查回來,她的手傷癒合到半路,開始發癢。

  於星夜被癢得心裡煩躁,一時賭氣就說沒意思,說今天的作業打死她也不想寫了,還說廢就廢吧,她願意當個快樂的廢物。

  瑞德沒聽出來她是不是在開玩笑,他只是真心實意地覺得那樣不好,也不想聽她用那樣的詞來形容自己。

  即便知道她可能會不高興,踟躕過後,他當時也仍然選擇說給她聽:

  「也許只靠家族信託基金,也足夠你不愁吃穿了,但相信我——你不會想過那樣的生活。」

  於星夜大概是那時就聽進去了。

  並且試圖在這個時候,再借來說服他。

  此刻,再看著他英俊深刻的眉眼,於星夜忍不住想再抬手摸一摸。

  可是眉峰,眼角,鼻樑,嘴唇,挨著挨著細細看下來,總覺得不好厚此薄彼。

  於是只捏緊了手指,隔著一整個浴室刺眼的燈光,惶惶地望著他。

  瑞德的樣子看起來很奇怪,明明就頭頂就是堂皇的燈,背後就是招搖的日光,他卻像被漠然的暗色洗刷過一遍。

  他就站在那裡,盯著於星夜,用她從沒有見過的眼神。

  既不是狩獵者的警惕兇悍,也不是貓咪主人的無聲縱容。

  不像初見時那樣沒有溫度,也不像壓在她身上時那樣滾燙熾熱。

  都不是。

  於星夜沒有見過這樣的瑞德。

  他墨綠色的眼底此刻像是水潭裡捲起海浪,盛不下又溢出來的,撞擊在白瓷牆磚上又濺起數尺高的,每一樣都叫她心驚,叫她無法預測他的下一步行動。

  她以為瑞德會生氣,不是咬牙切齒的那種怒火,而是冷冰冰的尖刻。

  可他似乎沒有。

  她以為他會說些什麼,嘲諷她又想要逃避,輕易放棄。

  可他也沒有。

  他只是裹著一身鬱氣站在門邊,浴室里的暖光燈浮在他的金棕色發梢,身後窗外的沙漠烈日炙烤他執著挺立的脊背。

  他曝露在明亮的空氣里,他滿身是光。

  卻像站在一場大雨落不下來的潮悶天幕里,說出一句,讓於星夜始料未及的話。

  跑去灣區找他那晚,從見面起,他們的身體就幾乎沒有分開過,後來瑞德貼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話,已經精疲力竭的她,當時並沒有聽清。

  等到第二天醒來再問的時候,他沒再重複,只當是什麼不重要的的事,說不記得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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