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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這裡拖了幾天時間,估計他們會連帶著對你也有所警惕了。我先趕回去看看情況,到時候——」
「必要的時候,我會回去幫你。」
伯特被接上話,愣了兩秒,回神想想,倒也不意外。
「這一年多,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
他認真地直視自己這個唯一的親弟弟。
瑞德的發色從小就比他要深一些,瞳色更是。
現在就連肩膀,也長得比他更寬闊了。
大約是想到了過去的那段時間,伯特也有些走神了,嘆一口氣,沒頭沒尾地說:
「我現在其實有些懷疑她了。」
「以前她沒回來的時候,我總覺得不管她因為什麼原因消失,我都可以接受。」
「現在她重新出現,我卻反而開始不安。」
瑞德無法真正寬慰他什麼,他對那個憑空消失了一年,又突然冒出來的女人並不了解,只知道她是從小就養在家族裡的一個孤女。
在那個女人嫁給伯特以前,瑞德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清楚是怎麼拼寫的。
在這種問題上,瑞德通常只會比伯特更茫然。
臨走前在機場告別的時候,伯特還說,「這邊的事還是只能留給你,等有結果了,我再回來見識一下你的『詞條』小姑娘——別忘了我教你的!」
這種時候還能有心思說這些有的沒的,瑞德只覺得自己這個哥哥的心態,看來是真的挺穩了。
至少這次不用太擔心他再被送回療養院去。
瑞德當時真以為把人送走,就能回警局銷假上班了。
沒想到還沒過半個禮拜,局裡突然發了通知,說他半年前的一次出警流程嚴重不合規,需要停職接受調查。
除了一份正式的函件,還有一通電話通知。
接到電話的時候,瑞德正在於星夜家。
原本是提醒她好好重新填一遍所有線上帳戶里的信息,結果她嫌太麻煩,沒幾分鐘就失去耐心,兩隻小手一甩,「你覺得有問題那就你來弄嘛,我馬上要考試了,還要抓緊時間複習的呀。」
筆記本就被轉移到了他手裡。
只是嘴裡嚷嚷著「要複習」的人,接著卻高枕無憂地在一旁喝起了酸奶。
眼看瑞德接了個電話,面色就變得越來越凝重。
對著傳話的人,瑞德沒有辯駁,亦沒有質疑,只說:「行,我知道了。多謝你通知我。」
他心裡清楚,這事多半是有人插手。
說他半年前的出警流程不合規,然而這樣不經考證的處罰方式,只怕更不合規。
至於插手的人,想來想去,這種粗暴卻不直接的方式,他們家族裡就正好有一位。
於星夜奇怪地問他怎麼了,瑞德想了想,沒說停職處罰的事,只說:
「抱歉,我可能......過幾天還得回一趟灣區那邊。」
於星夜眨眨眼,「還是家裡的事嗎?是不是你哥哥一個人忙不過來,需要你去幫忙?」
「估計是。」
「我不在的這幾天,你好好去複查,也好好複習,不要偷懶,知道嗎?」
瑞德的回答沒有太肯定,對她的交待也不算太準確。
這個「幾天」,根本沒有定數。
於星夜的車還在修,瑞德把自己的車留給了她。
而發動機蓋,他還是依舊留給了察爾森。
他走了之後,於星夜自己去了醫院拆線。
淺表外傷對複查的硬性要求不高,皮肉好了就是全好了。
據說傷口會留疤,但如果不是疤痕體質的話,也許時間久了慢慢也就淡掉了。
好在於星夜也不是太在意這個。
她連期末考試都覺得不太在意,向來都懶得當回事。
考前複習麼,走流程也會跟著看看書。畢竟氣氛上來了,不看書也無事可做。
進了考場則是拿到卷子就寫,按部就班寫完走人,從不回頭對答案。
這回卻在出考場時,碰到一個之前一起做過小組作業的中國同學,也正好交完卷出來,先她一手推開門。
男生戴著眼睛,高高的個子圓圓的臉,一臉神秘地壓低了聲音對於星夜說:「我這次肯定能拿A,最後兩道大題我剛好都背過,趁著還記得我第一時間就全寫上去了!」
於星夜看他臉色蒼白,眼底也布滿青黑,語氣卻異常興奮,猜他是學太狠了,「那很好啊,考完趕緊回家睡覺吧,別一會兒太陽一曬再倒在路上了。」
「哈哈,不可能,我前天吃了兩片......你懂的,根本睡不著,現在心跳快得飛起!你走吧,我擱這兒坐會兒,平復一下再走。」
她不是第一次知道有同學吃這種所謂的「Study Pill」,出於好奇心還去問過,究竟是什么小藥片能有這麼大的威力,讓人幾天幾夜不睡覺還能集中精力調動短期記憶。
有人說吃完根本睡不著覺,滿腦子全是書上的字,閉上眼睛字母就在眼前轉著圈地跑。
甚至還有人出現過幻聽,背書的時候,心裡默念一句,耳邊就能聽見一句,仿佛教科書自己長了張嘴。
從問到的結果來看,這種短期大量消耗的方式,當然是不可取的。
但是現在看著這個同學的臉色,於星夜忽然也開始有點在意這一場考試的成績了。
付出了心血,投入了時間,消耗了精力的人,必然無法克制對回報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