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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上生了狠厲之色,「從那位宋姑娘在城門樓上一露面我便知今日想入城恐不是這麼容易的了。」
至少,若想不費一兵一卒入城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北風呼嘯,烏雲蔽日,婦人眯起了眼,一揮手,朝身後道:「把東西抬上來。」
「好嘞,」身後的賊匪歡快的吹了聲口哨,揚手對跟在最後的馬車道:「過來。」
賊匪紛紛朝一邊讓去,馬車骨碌碌骨碌碌在黃沙石礫路上艱難轉動,馬車背後還有幾個賊匪奮力推趕。
「那是什麼?」韋無冕瞧著城下的馬車,露出不解的神情。
宋真清卻是凝了目光,心頭暗叫不妙。
在進鳴沙郡那日,她便感嘆,鳴沙郡的城牆全是青石砌成,三丈高的城樓,縱是輕功如金不換者,也要藉助工具才能攀的上來,更遑論那些不入流的賊匪了。
所以她開始便疑這些山賊哪裡來的勇氣敢攻打鳴沙郡?
直到見那守城的長官聽說他們執了都督令牌時慌張的神色,她才懷疑賊匪有內應,果然,在阿大的盯梢下,那人不久便露了馬腳,得虧他們來的及時,若是再來晚個一時半刻的,城門必然洞開。
至於那守城長官為何要等到此時還未將城門打開,想必也是為了迎接余則俊幾人吧。
所以來的早不如趕的巧,便是如此,宋真清也不由得一陣後怕,也才終於明白權蘊如此安排的煞費苦心。
誰知道,這城裡還有多少奸細?
而至於這些賊匪敢公然挑釁燕城,手中必然有籌碼。
此刻看著那沉重的像似拖了一頭牛般慢慢行到最前頭的馬車,宋真清忽然生出不祥的預感。
直到那馬車頂棚被人用大刀一分為二,露出裡頭一隻黑黝黝碩大的洞口,城樓上的人都暗吸了一口冷氣。
「啊,是長/槍炮,」韋無冕驚呼一聲,面上是不敢置信的神色,「他們怎麼可能有長/槍炮?那火彈從哪裡來?」
韋無冕也問出了宋真清想問的,她轉頭詢問五百墾荒士兵的頭領,「鳴沙郡可有長/槍炮?」
此時她更迫切想知道鳴沙郡是否有如此殺傷性巨大的武器。
頭領沉重的搖了搖頭,「無,這東西咱從來沒見過。」
韋無冕在一旁補充道:「京城禁衛營有,但也僅且只有一架。」
宋真清頓時覺得心慌了,看著那可吞下一個人的大炮口徑,若是一下轟來,這城牆縱然再堅硬,也耐不住輪番轟炸。
福至心靈間,宋真清終於恍然大悟,「我知道送上山的那些馬車裡裝的都是什麼了。」
「是火彈,」韋無冕也想到了,「朝廷對製作火彈的火藥管的極嚴,一般人根本不知道火彈是什麼東西,且只有江南天靈山附近的泥土可做火藥,余則俊他……他是借著走商的幌子堂而皇之的運送火彈來此啊。」
至於余則俊從何而來的火彈已經無從知曉了,眼下要緊的卻是如何在大炮的轟炸下還能保住城門。
火藥雖遇火即燃,但火彈卻被堅硬的鐵皮包裹著,只要將引線妥當安放,就算在興隆驛時,那些馬車明明便停在後院,馬棚著了火,卻也並未將火彈引燃,便是這個道理。
「怎麼辦?怎麼辦?清清,」韋無冕急得跳腳,他可是在京城親眼見識過長/槍炮的威力的。
宋真清雖也焦急,但卻依舊沉得住氣,就在城樓下露出長/槍炮時,她便吩咐守城士兵朝城下射箭了,為的便是拖延一二,看能否想出破解長/槍炮襲擊之策。
可這些士兵並不個個都如周少宸一般,箭無虛發或是一箭穿雲,那些賊匪甚是狡猾,位置極遠,他們射下去的箭多數落了空。
見此情形,她不得不制止了士兵。
她趴在城樓上朝下觀望,見余則俊也正朝樓上張望,看著余則俊嘴角似有若無的笑意,宋真清忽然問韋無冕,「你是否知曉禁衛營那隻長/槍炮能射多遠?」
「這個我知道,」韋無冕連忙應道,「大約十丈余吧。」
十丈余,大約也就三十多米。
這麼看,這個朝代的大炮著實不咋的,竟然只能射出十丈左右的距離,宋真清心中約莫有了數。
想到此,她又問道:「你還記不記得余則俊說他一年只來一回鳴沙郡?」
「對,他是這麼說的,」韋無冕愣了愣。
「那我問你,這火彈最長可保存多久?」
韋無冕擰起眉頭想了想,「好似聽少宸說過,這火彈不耐放,若是引線浸了潮氣,就不頂用了,保存得當的話,也最多一年之久。」
說到這裡,韋無冕似也想到了什麼,低叫了一聲,「清清,你是不是想說他們只有前幾日運上山的那十來箱火彈?」
宋真清點頭又搖頭,「對,我猜他們僅有那些火彈,我還猜……」
宋真清眼眸幽幽蔑了一眼樓下忙碌的賊匪,閃著嘲弄,「他們並未試過這長/槍炮的威力,更不知一次能射多遠。」
瓦山距鳴沙郡雖有百里之距,即便是在山中,火彈引起的震動也不可小覷,為妨燕城發現他們有長/槍炮,他們絕不敢輕易嘗試火彈威力,便是嘗試,也只會以其他不具爆炸性的東西代替。
然而一般的石頭又怎可與重逾百斤的火彈相比呢?
若那十二口箱子裡全是火彈的話,看著這長/槍炮的口徑,宋真清掐著指頭算了算,每口箱子也最多只能裝一枚火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