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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她等韋無冕出了門,又緩緩掩上了門扉,轉頭循著來時的路又回了朱小棉所居的院落。

  「清清,那人便是鳴沙郡副都督格魯嗎?」韋無冕好奇問道。

  只聞其名不見其人,他們沒到鳴沙郡時,便聽聞過這位格將軍。

  據聞此人乃鳴沙郡人,本出身寒微,又性子粗魯,年輕時與人生隙,竟生生將人打死,後被判了斬刑,但卻命不該絕,還不待他被斬頭,就遭遇北涼亡國。

  後來,太秦皇帝為施展恩德,便將鳴沙郡牢獄裡的犯人發配軍中,一來念其改過自新,二來也可補充軍力。

  這格魯便是其中之一,他本就十分勇猛,又不畏死,後來多次在剿滅鳴沙郡動亂過程中,立了功勞,三十年間竟從一個戴罪立功的小卒,成了這鳴沙郡的二把手。

  真不得不說,他本身就是一個奇蹟。

  宋真清見了這格魯,也覺得人如其名,與傳聞倒是大差不差,大約便是粗魯無狀,桀驁陰狠。

  轉眼便將此人拋在了腦後,卻不知,那格魯在他們走後,不過一刻鐘便從燕城房中出來了。

  就在他將將要離開院門的時候卻忽然站住了腳,他對屋門口的守衛招了招手,「過來。」

  守衛猶豫著回頭看了眼房門,又見格魯眉目陰冷,還是拎著長/槍小跑了來,「副都督。」

  聽到守衛喚他,格魯眉頭蹙了蹙,轉瞬便掩唇輕咳了咳,將長滿厚重繭子的大掌壓在了守衛肩頭,稍稍壓低了聲音問道:「方才那二位是什麼人?」

  守衛覺著自己肩上的掌重約千鈞,仿佛要將他拍到地底去,但他還是硬咬著牙根站直了腿,搖頭應道:「回副都督,屬下不知。」

  格魯神情忽而猙獰,雙手欲再發力,卻不妨背後傳來了一道清朗笑聲,「呦,格將軍來了。」

  格魯聞言手上登時一松,拍了拍守衛肩頭,又狠狠瞪了眼守衛,這才轉身哈哈大笑:「這不是權大軍師嗎?好久不見了,走,走,老子請你喝酒?」

  說著大步走來,便要攬著權蘊朝外去。

  你是誰老子?

  權蘊暗自腹誹,但他面上仍是一副笑模樣,抱了抱拳,客氣道:「權蘊尚有事,改日再陪格將軍喝酒。」

  「好好,老子知權大軍師事務繁忙,改日改日,」格魯聞言也不強迫,又用力拍了拍權蘊肩頭,爽朗大笑著踏步離去了。

  權蘊回頭望著格魯的背影,緩緩拂去肩頭褶皺,眸中精光一閃即逝,他朝守衛招了招手,「過來。」

  守衛又小跑著到了近前,「軍師。」

  「有事?」權蘊朝格魯離去的背影抬了抬下巴。

  守衛猶覺肩膀疼痛,活動了下肩頭,才撓了撓後腦勺,「格將軍問屬下都督的客人是何人?」

  「你怎麼說?」權蘊斂了雙目,輕輕點著摺扇。

  「屬下不知,」守衛又將方才對格魯所說重複了一遍。

  「唔,」權蘊聞言點了點頭,道:「去吧。」

  守衛暗暗鬆了口氣,轉身逃也似的又回到了書房門外。

  權蘊立在院門口,托著自己下巴,心中冷笑,哼,老狐狸,看老子怎麼抓你的狐狸尾巴。

  第128章

  鳴泉樓,是鳴沙郡唯一的茶樓。

  北方干寒,百姓向來飲食粗獷,尤其鳴沙郡西北便是茫茫大漠,是以茶樓只是某些富人之間偶爾的消遣。

  但對於軍中將士來說,喝茶哪裡有喝酒來的暢快,所以鳴沙郡都督府下的官兵從不踏足此處。

  但唯有一人例外。

  此時已近宵禁,茶樓里的客人已是寥寥無幾。

  二樓咿咿呀呀的小曲聲縈繞在整個鳴泉樓,樓下火爐里的炭火噼噼啪啪,溫暖的如沐三春,一個斜靠著椅子的大漢正翹著二郎腿哼著小曲,悠遊自得的神態好不愜意。

  外頭漸漸暗了下來,街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少。

  大漢桌上的茶水續了一次又一次,小二已忍不住打呵欠了。

  這般也不知過了多久,直等到二樓唱曲的少女又唱完一曲,朝樓下彎了彎腰告辭離去,大漢才如夢初醒般起身伸了個懶腰,朝桌上拋了個銀鏍子心滿意足的哼著小曲離開了。

  小二長噓一口氣,背過身收拾桌上的茶碗,並小聲嘀咕著,「終於送走了這個瘟神。」

  「你說什麼?」背後忽然響起了一個溫文的聲音。

  小二張惶回頭,見是一個青年公子,長相俊俏,正笑眯眯的望著他,小二剛想鬆口氣,卻見那公子用摺扇半遮了唇,咳了一聲笑著問他:「誰是瘟神?」

  小二慌張擺手,結結巴巴回道:「沒,沒,沒有,沒有,誰也不是。」

  「屋裡很熱嗎?」青年公子仿佛沒瞧見他的緊張,忽而勾勾唇,指了指他的額頭。

  小二伸手一摸,他額上已汗濕一片,豆大的汗珠正順著雙頰落下。

  他抖擻著肩差點尿濕褲子,哭喪著臉懇求,「我真的什麼都沒說。」

  青年公子見狀也不知是信還是不信,兀自尋了一張桌子坐了下來,用摺扇點了點桌面,「還不來壺茶?」

  小二快要哭了,但卻不得不從爐子上抓了一壺茶來到青年公子桌前,「公子……我真的什麼都沒說。」

  他悽惶無比的哀求著。

  青年公子為自己倒了杯茶,眉眼彎起,「張緊什麼,便是你說了,我也不知你在說誰,反正不是說本公子便是了。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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