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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德慈大師卻搖了搖頭,神情十分凝重。
「這幾日貧僧將寺里上上下下的僧人全都問詢了一遍,只一個與和理同住的小僧說,在和理出事的前一晚,曾見和明去尋過和理,可和明也死了,如今卻是死無對證,其他再未能發現有用的線索。」
宋真清並不意外,原本殺害兩人的兇手所用的無絕手本就是十分隱秘的功夫,又怎會輕易便讓人覺察呢?
「不知德仁師傅如今可在禪房?聽聞德仁師傅是掌管寺中雜事的,也許有不同的想法。」
宋真清想起那位在住持房中曾見過的面相十分普通的和尚,心下盤算著是否要過去拜訪一番。
當然,貿貿然去拜訪極為不妥,那由德慈師傅帶路便順理成章了。
「阿彌陀佛,施主說的有理,」德慈頷首,遂讓小沙彌先去知會一聲,隨後帶著宋真清幾人去往德仁住處。
天靈山極廣,天龍寺獨占一個山頭,是以天龍寺寺宇寬闊,禪房無數。
除了住持德善大師自居一院外,德慈與德仁也是獨自一個院子。
德仁住處離德慈住的並不遠,幾人步行一刻鐘便到了。
但幾人還未近前,就聞德仁師傅房中忽然傳來一道脆響,德慈師傅腳步微頓,朝門外守著的小沙彌問道:「是否知會德仁師弟?」
小沙彌斂眉施禮,「德慈師傅,小僧已與師傅回過此事。」
德慈神色不動,「去敲門吧。」
小沙彌應聲轉身,輕叩門扉,道:「師傅,德慈師傅來了。」
門內霎時靜了下來,屋外的人稟著呼吸,一時間,整個院子陷入詭異的寂靜里。
可這寂靜似乎極長又似乎極短的一瞬間,那門「吱嘎」一聲從裡頭應聲而開。
德仁師傅站在門口,「阿彌陀佛」,正合掌相迎。
德慈師傅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欲讓宋真清幾人先進門,宋真清卻不肯,還是讓德慈師傅先入了內。
禪房不大,只宋真清與韋無冕隨德慈師傅進了屋,金不換與阿大幾人在屋外等候。
甫一進門,宋真清便聞到屋中瀰漫著一股清苦的味道,似茶又似佛香。
「不知師兄尋師弟何事?」德仁讓幾人落座,自己盤腿坐於矮榻。
德慈並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道:「和理看管香火,向來與你親近,你可曾發現他近來是否有異常之處?」
德仁低頭尋思片刻才道:「不曾,和理平日裡也不大愛說話,只偶爾回報些事務外,並不曾說過其他。」
再問些他事,德仁亦是不大清楚或是不知道,這樣的回答本不令人意外,畢竟連德慈師傅都查不到的事,德仁未必知道更多。
幾人正欲告辭,宋真清卻腳下微滯,抬眼不妨落入門後,一件褐色的僧袍被丟在地上,僧袍略鼓,宋真清眼睫閃了閃,腳下不停的出了門。
送走了德慈大師,宋真清並未回自己住的地方,她一人在德仁師傅院外的榕樹下站住了,那榕樹兩人尚不能完全懷抱,她靠在榕樹幹上,一眼不眨的望著德仁師傅的院門。
約莫一刻鐘後,先前守在德仁師傅門外的小沙彌走了出來。
他兩手扯著僧袍前襟,僧袍里似乎裝了東西。
此時,一個瘸拐的不良於行的身影正從不遠處走來,宋真清搭眼一瞧,卻是那日在德善大師院中與和朔打掃落葉的老和尚,老和尚臂間挎著一個竹籃,來的方向正是德仁的住處。
那小沙彌遠遠瞧見老和尚,面上露出幾分笑容,遂站在原處不再走動。
老和尚一瘸一拐的緩緩走到小沙彌面前,就見小沙彌將懷中兜著的東西一股腦的倒進了老和尚所挎的竹籃里,隨後才擺擺手讓老和尚離開。
老和尚挎起竹籃,又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只在他走動間,那竹籃里的東西左右晃動,「刺啦刺啦」的碰撞聲不絕於耳。
見老和尚越走越遠,宋真清忽而勾唇笑了。
第104章
周少宸的信來的很快。
就在海藍帶著畫像去往京城的第二日,宋真清便收到了周少宸的回信。
信中說了幾件事。
第一,畫像上的女子乃是崔昊將軍之獨女,名喚崔雲岫。
第二,崔家在二十年前遭遇滅門慘禍,尤以崔雲岫與夫婿死狀最為悽慘,不但面目全非且遭遇火焚,連刑部的老仵作亦搖頭嘆息。
第三,無絕手此門武功為北涼聖僧平凡大師所創,他生平只收了三名弟子,而這三名弟子在北涼亡後數十年間卻從未在世人眼前露過面。
宋真清捏著信角,說震撼倒也不算太震撼,畢竟先前對清雲師傅的身世已有了些猜測,但實在沒想到的是,清雲師傅竟然會是崔將軍的女兒。
「如果師傅沒死?她夫婿是不是也還活著?」宋真清沉吟。
「崔家小姐的夫婿我倒是聽說過,」韋無冕接了話道。
「嗯?」
宋真清好奇心被勾了起來,「他是什麼樣的人?」
「崔昊將軍當年率軍攻打北涼,立下赫赫戰功,北涼能歸順我朝,崔將軍功不可沒。但在北涼降後,崔將軍卻婉拒了先帝賞賜,反而漸漸淡出朝堂。直至幾年後,崔家才又入了京城之人眼。你道為何?」
韋無冕有意賣關子。
「為何?」宋真清從善如流。
「清清對我朝科考是否有所耳聞?」韋無冕呵呵兩聲,問宋真清。